卫弘佯装怒容,斥问道:“怎么,今日都不需要上工的吗?!”
蒲季赶忙解释道:“因黄元叛乱,这段时间连日赶工恢复临邛产铁,今日调整为休沐一日。”
黄乔也在一旁劝道:“他们都是一片好心,其实听见你要走的消息,也是诚惶诚恐的,生怕现在的好日子就跟着没了,你又何必摆出来这么一般不领情的模样呢!”
人群中素有威望的李翁,在虎子的搀扶下站了出来,对着卫弘跪拜道:“小老儿这些命贱的矿奴,有幸等来了小将军到临邛,这才除了奴籍恢复白身,不仅如此,现在还能住上不透风漏雨的宅子,这般重如山岳的恩情,小老儿这些人怎能坐视小将军离任而不闻不顾呢!”
卫弘下意识的想要扶起李翁和虎子众人,却发现随着李翁,后面一群人像是狂风吹动麦浪一般,皆是一同跪伏在卫弘的面前。
其中情深意切者,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泣涕连连。
一人或者数人,卫弘尚且能够扶的起来,但数千上万人,卫弘自忖分身乏术,只能以报之以情理。
卫弘对着众人拱手作揖道:“临邛的乡亲们,都起来吧,你们这样,我看着也不舒服,只觉得愧疚的很!”
众人仍不起身,只听李翁代众人说道:“小老儿这干人等,所衣所食皆为小将军所赐也,无以为报,只能如此相送小将军离去,还望小将军体谅这番无用的苦心。”
一直静默不语的黄果,也在一旁说道:“尽早离去吧,你越待在这里,他们越不起身。”
卫弘点点头,然后翻身上了马,再回过头来看着蒲季和诸位百将:“临邛就交给尔等了!”
诸位百将颔首,蒲季上前回道:“下吏,绝不敢忘军候儿叮嘱。”
卫弘点了点头,就让鹿戎牵马,拍了拍马肚子就准备离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扫了一眼还是一片废墟的临邛南城,满怀感慨。
沉默了片刻之后,卫弘收回目光,才驱马缓缓驶离临邛城。
数月前,他也是这样,从成都出发,赶赴临邛出任军候,鹿戎牵着马,马背上驮着百里兰准备的各种物件,由主簿蒲季引路,来到了临邛。
如今将要离去,带来的东西几乎都赠予了临邛的乡亲,倒是走的十分洒脱。
旭日的晨曦才刚刚升起来,卫弘迎着阳光向东而行,反正有鹿戎为他牵马,倒是可以闭着眼睛感受着夏日清晨的和煦微风。
马背上的颠簸,耳后有关临邛城的动静越来越小……
忽然,卫弘睁开眼睛,才发现鹿戎牵着马,带着自己走进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中。
回头望去,那里还有半点临邛城的影子。
卫弘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
卫弘对前面牵马的鹿戎嘱咐道:“鹿戎,这次回成都,应该有一阵子的空闲期,你好歹要学会骑术啊。”
鹿戎一口应下:“好,家主说的是,我这次回去就让我爹教我骑马,虽然我爹骑的也不怎么好。”
卫弘却笑道:“反正也没事,我亲自教你,包教包会,保证价格合适,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