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牛刀杀鸡(上)
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寒意,同时也驱散了那淡淡的薄雾,城里的百姓多数在开战之前就逃出了城,几乎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东西,连鸡也没留几只,现在的涪州城里静悄悄的,天已亮了,但却连一声鸡鸣也听不见。
城头上那些抱着大枪的士兵在朦朦胧胧中睁开了眼睛,一些人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棉袄,往后一靠,继续倚着城垛打盹,另一些人则站起身,在哈欠连天中翻上垛口,解开裤带,拉下裤子就尿,结果引来城墙根下一阵川味十足的叱骂。
涪州的城墙并不高大,除了长江和乌江之外也没什么象样的护城河,只是开战之前在城南和城西挖了两道长壕,宽一丈,深半丈,壕底插满削尖了的竹竿,长壕距离城墙五丈,在长壕与城墙之间是一道由战壕和胸墙构成的防御工事,清军就是依托这道工事防守城外的,至于城头上的守兵,充当的是第二道防线。
城里本就窝了两万多人的巡防营,共和军开到城下后,又从附近赶来一万多人的团练增援,使这座本不大的小城拥挤不堪,补给也非常匮乏,连棉袄都不能保证人手一件,更别说是床铺了,城上城下的守兵无不是自行解决后勤问题,稻草做铺、棉袄做被,这已算是奢望,许多士兵干脆连睡觉的稻草铺盖都没有,只能倚着胸墙休息。昨晚共和军的炮兵断断续续轰了大半夜,清军上上下下都是一夜没敢合眼,生怕共和军发动夜袭,在工事后战战兢兢缩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壮着胆子眯了一会儿,但昨天那场小雨让所有人的衣服、铺盖都湿透,春寒料峭,这眼一眯,更是冷得厉害,士气低落到极点,人人都憋着火。
城下的兵丁被城上的兵丁的尿一滋,这怒火终于发泄出来,指着城头上的兵骂骂咧咧,城上的兵也不客气,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军官都弹压不住。
怒火越烧越旺,眼看双方的兵痞就要动家伙一较高下,冷不防有人高喊了一声“那山头咋竖着红旗?”,这才如同浇了瓢凉水,将这帮兵痞的怒火盖了下去。
众人引颈南望,果然在那离城不过几里远的一座山头瞧见几面飘扬的红色战旗,迎风猎猎,让人瞠目结舌,不明所以。
那红旗是总司令特意命令竖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清军反应。
一名巡防营军官举起望远镜眺望,那红色战旗上赫然写着几个金色大字,虽然看不清楚,但军官仍能猜出那是什么字。
“铁血共和”。
“共和军!建国军!”军官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这声喊叫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城上城下蔓延开来,不过很短工夫,所有的城南清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什么?建国军趁夜在城南筑了营头?还扯起了大旗?”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县衙里抽大烟的四川提督马维骐差点从烟炕上滚下来,本已被烟劲驱散的恐惧再次冲上心头,惊得他额角青筋根根绽出。涪州面朝长江、乌江,北边和东边可算天险,如果共和军想进攻,必须首先突破这两道天堑,在对岸建立出击阵地,为步兵提供立足点,这是军事常识,马维骐虽然没上过武备学堂,可是这个道理也是懂的,共和军一过来,他立刻派出小股部队在南边和西边警戒,以防共和军偷渡过江,在深远后方建立出击阵地,本以为如此安排万无一失,但他却没想到,共和军还是冲了过来,那些派出的警戒哨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岂非咄咄怪事?
“军门,趁敌军立足未稳,我军可予迎头痛击。”一名陪着马维骐过烟瘾的师爷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对,对。传令,南城守军齐出,再调各处守军策应,把建国军赶过江去!”马维骐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叫来亲信戈什哈,指着桌上的地图布置一番。
共和军已经欺负到了鼻子底下,清军上上下下只好暂时抛开分歧,乱哄哄的整队,拖着大炮从南城出城,在长壕上架起几座木桥,一万多人向着那座不高的山头冲去,巡防营数千前锋在前,后面跟着团练,巡防营主力在最后押阵,洋枪、土枪,长矛、大刀,青布裹头、黑布绑腿,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蚁群一般蜂拥而上。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柏文蔚将清军的行动尽收眼底,四千对两万,清军的人数优势是很明显的,不过共和军方面也不是毫无准备。
“发报,请求炮火支援。”柏文蔚向站在身边的电报官下达了命令,天亮之前,朱大牛就带着特战营向西转移了,走之前赵北命他将电台留下,柏文蔚这才得以掌握电报机。
此时,清军已经冲到了山下,前锋“砰砰”的放起乱枪,但共和军的阵地上仍是一片寂静,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开火,所有人的步枪都已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两挺机关枪也调好了表尺,黑洞洞的枪口正缓缓的游移,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喷出愤怒的火舌。
之所以选择这座山建立大营,就是因为山坡上树少,而山顶却树林茂密,共和军的阵地就建在树林边缘,如此一来,清军仰攻之时很难看清共和军阵地的情况,但共和军却可将山坡上冲锋的清军尽收眼底,射击时也没有遮挡,可以最大限度发扬火力。而且此处距离乌江不远,无论是补充饮水还是取得对岸的支援都很方便,是理想的阵地设置地点。
“北边阵地注意,准备开火!”柏文蔚拿起电话,冲着话筒大声下达命令。南方大营是共和军攻击涪州的桥头堡,是整个战役的支撑点,为了保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所有的先进装备都优先配给了他们,仅野战电话就有十多部,可以保证将柏文蔚的命令直接传达到营,甚至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