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房子坐落在马路中间呢,因为刘嬷嬷根本就是一个钉子户。
当年修这条大街的时候,库伦的人口还不多,需要搬迁的居民也少。大多数都选择拿钱走人,但是刘嬷嬷却坚决不肯走,整府以为她不过是抻着,等整府出更高的价,因此也就没有在意,仍旧按照设计施工,谁料刘嬷嬷却是来真的。当很多人来劝她,包括亲戚朋友,街坊四邻,甚至连库伦的大人物脱骨儿都亲自上门去劝说,可是刘嬷嬷就是不肯,她只咬住一件事,她家自从从山西到了外蒙就一直住在这里,已经有四代人了,而她从小就生活在这小房子里,也已经六十载了,她绝不愿意离开,哪怕弄塌她的房子压死她她也不走。脱骨儿倒是想玩横的,但是脱欢告诉他要小心行事,如今整府将法制了,再说强迫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老年人也实在是不合人情。因此就造成这样一个奇怪的情况,十字交汇的大街到了这座小房子竟然住脚了,所有车辆都得从这里绕行。
不过现在刘嬷嬷已经死了,她临死前表示要把房子捐给警察。因为在她眼里警察是好人,其实她看到的好警察不过是几个交通警察,由于她的房子就在十字路中央,她本人又是个老人,所以交警非常担心她的出行会影响交通,于是专门把十字路口的指挥岗设在了她家门前,每当遇到她出行的时候,不管是谁执勤,都会帮助搀扶她过马路,平时她家的老房子下雨渗漏什么的,也会帮她修理。于是久而久之,她就把那些年轻的交警当亲儿子看待了。
后来这些事情传到了徐新六的耳朵里,十分在意财产权保护的他,把此事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表明整府保护私有产权的坚决态度。倒是一时收到了奇效,出现的那些用权侵吞百姓财产的事情慢慢的少了,而老百姓一方倒也懂得了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同样这个房子也在全国出名了,赵书礼此次来库伦也不可能不去这里看看。
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他的马车停在指挥岗旁,下车跟两个年轻的穿着滑稽的仿自美国的交通警察制服,手里拎着一只短棍子,申请严肃的盯着过往车辆同时不时的看看手上的表,时间一到就要改换行车方向,指挥一边的车辆停下来让另一边通行。
两人见到赵书礼后,掩饰不住兴奋的神色,他们都是年青一代的蒙古青年,对赵书礼在外蒙的各种神奇的传闻十分感兴趣,他们能如数家珍的说出当年赵书礼靠着六千蒙古骑兵起家,但是在两人间就赵书礼是不是活佛转世产生了争论,一个认为库伦的活佛自从死亡后就没有了继承人,这是不可能的,活佛是不死的,那么肯定活在人间,赵书礼就是大家盛传的一个对象,而另一个坚决不同意,他认为赵书礼是汉人不可能是活佛,但是他仍然非常崇拜赵书礼。
偶像崇拜这种事情在中国这样文化背景的国家非常容易发芽生根,有时候尽管你不去刻意制造,他仍然会出现,因为有适合他生存的长达数千年的专制传统。即便是放在后世,尽管老百姓茶余饭后没少骂大官,但是当有领导去他们的小区或者村子视察的时候,仍然是万人空巷的去围观,气氛热烈比大明星开演唱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出来都是一个崇拜强人的国度啊。
对于这些赵书礼是不明白的,他的事情太多了,还顾忌不到外蒙这样偏远地区的社会舆论,在加上推崇言论自由,他更不会去干涉当地报纸的推波助澜了。
此时赵书礼站在两个小交警面前,他并不知道眼前两个青年的心理变化,只是和善的问了一些问题。当他问道为什么不拆除这个破房子的时候,两个交警告诉他,说是上级的意思,要把这里完好的保留下去,平时这里被他们当做值班的宿舍,夏天的时候也可以轮换去休息。两个警察还说这里反正也不影响交通,所有的车辆从这里过的时候都绕行,相当于一个交通转盘,反倒是有利于交通的顺畅。
赵书礼也不便干涉当地的交通建设,随便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又用了一日时间跟脱骨儿谈了谈库伦的这些年的情况,其实具体的赵书礼也知道,那是从各种报表上看到的数据,跟亲耳听说还是有些不同的。
脱骨儿说这些年库伦的人口增长很快,现在已经有五六万人了,而且每到春秋两季来的商人会更多,有时候会达到十万。当地的教育情况虽然比不上内地,但是也颇有规模了,有小学校一百多所,学生超过万人,中学也有十几所。至于其他方面,在矿业方面外蒙有优势,已经开发出来的矿山超过千家,现在是外蒙主要的财政来源,只不过其他的就差强人意了,工业企业几乎没有,虽然出产羊毛牛皮但往往都是外运,不是经过东北出口日本,就是南下到了绥远等省份。
但这里人口稀少,就业倒是没什么压力,反而是常常缺人,一些日本厂矿里甚至大量的使用朝鲜人。至于汉人因为都是被土地吸引过来的农业移民,除了经商的外,在厂矿里工作的往往都是农闲的时候,导致这里的矿产也分季节,农闲的时候就是旺季那时候矿产出产就多,农忙的时候就是淡季,那时候出产就少,甚至这样的季节变化还影响到了整个塞北的矿产价格波动呢。由此可见,外蒙的矿产产量占整个塞北各省的份额还是很大的,据去年统计的结果大概有八成的铜矿,三成的铁矿和金产量的四成,而且蒙古还有储量巨大的焦煤矿,只不过眼前还开发不过来,因为河套地区的煤矿更多。
提到人口是个巨大的问题,赵书礼突然想到了一路上看的那些移民,但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库伦,而是库伦以北,色楞格河、鄂尔浑河等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