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张心说:“你数数看,还剩下多少?”
其实早在他问之前,我已经初略地估算了一下,本来千多人的队伍,剩下不足五百,损失超过一半,以现代战争标准来衡量,绝对称得上惨败,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不过,在古时候怎么算,我却不清楚,因为人命的价值,古今的标准是不一样的。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连那几匹幸存的战马也知趣地没有打一个响鼻。
队伍回到营寨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迎接,因为寨子里的人都在上午信心十足地倾巢而出。当然,还有一个人我们不能忘记,陈可茜,项玉口里的玉姬,此时的他站在路边,正望着这支队伍,他并没有迎接的表示,只是看到我和张心就赶紧走过来,与我们一道回到营中。
项玉像有帐篷时一样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下面的人站了几分把,像突然接到命令一般齐刷刷地坐到地上,戈矛也被随意地扔到地上。
天就快要黑下来,项玉突然喊:“上酒!”
我知道现代人饮食是越来越讲究,但是,在古时候,能有顿数的,一定只有那些最有闲的阶级,就拿我们这段时间来说,一天吃几顿,可能,几天吃一顿,也可能。就连这支打仗的队伍,也是有人想起就吃饭,没人想起,就挨日子,谁也没有因为饮食无规律而抱怨,这也算文明与非文明的一个区别吧。
捧着酒碗,项玉居然呜呜地哭了,也许他并不是第一次哭,所以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抬头来看他,好像已经见惯不惊的样子。我们三个觉得很诧异,就一起望着他,不明这么个男子汉,吃了败仗竟会如女人般的哭泣,真是前所未闻,更不符合他英雄的形象。项玉倒是无所谓,只是低声呜呜地哭,连哭诉都没有,如果他能边哭边诉说自己的失误致使众多的兄弟失去生命,也许会让人重新认识他的哭泣。
张心试了几次,终于走上前去,说:“项兄弟,行军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无常胜之军,也无常胜之人,不必过于自责,当务之急,应是保队伍,防范敌袭。”
项玉抬起头来,将泪水涟涟的脸展示在我们的面前,他望着张心不再出声。
张心继续说:“我觉得,应连夜后撤,以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