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进入到县衙里,要到主籍室里查阅资料,但守卫的兵丁却不允许我们进去,因为萧何专门交代过,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入,更不能动里面的任何簿籍。
张心告诉他,我们查阅簿籍是为了明确租税,租税明确才能保证税收,税收保证了,才能保证当兵的口粮,当兵的有了口粮才能保证打胜仗,如果我们不能查清租税,前线就不能得到粮草的支持,没有粮草的支持,就难以打胜仗,因此,如果不让我们进去,就是不支持前方打胜仗。守卫一听,而且他也知道我们是萧何托付之人,因此只好开门让我们进去,并三番五次提醒我们用完后放回原处,不能乱动。
此时离纸张的发明还有好几百年,屋子里堆放的全是竹简,又厚又重,架子上,地上,全是,有的已经变色,上面的字,也很难辨认,各种书体都有,但张心却看得非常认真、仔细。屋子的光线很差,得捧着沉重的竹简到窗下,反正我也没事可干,我就帮张心搬了一张案子到窗前,张心理所当然地坐到案前他细看起来。
看了一阵,张心要我拿些纸和笔来,他要作记录,这可真是难到我了,笔倒是已经有现成的,但此时纸还没有被发明,我到哪里去找呢?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上茅房一律都没有纸可用,要么扯草或树叶抹,要么用竹片木棍刮,讲究些的,完事儿后就找水洗一洗,只是因为大家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味道,所以不容易闻到而已。我到外面转了转,找到一种比巴掌大得多的树叶,这种树叶干枯后不会破裂,面上也没有蜡质,应该能沾墨。
张心看了我提供给他的“纸”,愣了一下,但转眼就明白过来,摇摇头,继续专心地做自己的工作。
读书人看书,非我等粗人可比,他们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从不挪窝,从不喊腰疼,他们会看一会儿思考一阵,还有用笔在书上勾画或者在另外的本子上作笔记。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穿越时空的任务,我相信此时的张心一定是正坐在自己的书斋里研究自己的学问或者正准备某一个讲座。在生活上,我知道读书人会出现两个极端,一个是极端讲究,一个是不修边幅十分邋遢,随着社会的进步,读书人的待遇在我们的时代里已经达到了最高峰,绝大多数读书人生活水平处于社会的中上层,安稳、轻松而又惬意,他们生活极为讲究,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学问,被誉之为生活礼仪,令社会各阶层十分羡慕。在离开我们时代时,曾听人说过,已经有团体在呼吁,将人民代表中官员的比例降到最低,如果一旦成为现实,那么,最大的受益人将会是读书人,因为我们的社会里除了政府官员,最有发言权的就是读书人,他们受人关注的程度虽然不比那些体育界、演艺界的名星,但是他们的文化最高,最能体现人类的智慧,自然最适合代表人民。如果此时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最后结果可能会造成你没有兴趣再将我的书读下去,所以还是先卖个关子,因为当我回到自己的时代时,正是它使我有了将自己一身的经历写下来的想法,此是后话,在此打住。
我不知道这算是读书人的天分还是他们的意志力较常人更强,一连两天,张心基本没有睡觉,晚上在烛光下,他读到天边亮出鱼肚白,我相信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在没有人*迫的情况下做到。
张心要我替他整理那些树叶,只是两天的时间,为了寻找到能满足他需要的树叶,我进进出出不少于十趟,让好些人好奇。张心写在树叶上的字本来是我能够认识的简体,但是,因为他写得实在太过潦草,就像医生开的处方,我没法读通,幸好他自己编有页码。
张心告诉我,凡是能读得通的内容,他都读过了,大约只占其中的三分之一,如果以后有时间,他一定要全部读一遍,这可是最一手的历史资料。他还告诉我,有人认为我们的国家与国外相比,很不重视档案资料的保存,但实际上,就算是一份户籍,在国外可能不会找不到一份有如我们的这样完备的资料。每过几年,全国的户口都会重新登记造册,全国有多少户,都能得到相对较为准确的数据。只不过,治乱相间,很多的资料都毁于战火之中,才造成了后人无法完整、准确地一窥前世,这不能不算是一种遗憾。
当我们走到室外,我才发现张心一身是灰,衣服上、脸上、手上,都有厚厚的一层,最可笑的是那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只有它们还湿淋淋地展现着本色。
我们回到住处,听人说,吕雉已经派人来找过我们好多次,我们赶紧梳洗了一下来到吕雉的家。
张心向吕雉报告了我们这两天的行踪,吕雉很是赞赏,觉得张心是个办大事情的人,只有有充分的准备,才能应变万千的变化。吕雉向我们提供了一份她所知的县里大户的名单,张心对吕雉这样的做法非常敬佩,他说我们明天就按照吕雉的名单去查证,然后列一个详细的清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