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轮弯月高悬半空。
喧嚣的鲁班镇终于平静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下,一具具尸体在慢慢腐烂,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在冷冷的月光下,甚至飘出缕缕幽魂,妖冶而诡谲,慢慢升入天空,越往上,幽魂越多,渐渐汇成一片浓黑。而街道上燃烧未尽的大楼仍在哔剥作响,冒出又浓又黑的烟柱,如同通天大道,延展到无穷无尽的夜空中。夜风在嗖嗖地吹着,它卷起了地上的纸钱、香灰还有残破的孝衣,它吹开了纸糊的窗户,也吹走了人们心中最后一丝暖意。
这时,阴暗的街道上颤巍巍地走来一个老人,他拄着拐杖,一脸的悲伤,左手前伸,似乎要抓住什么,但前方一无所有,于是,他不停地往前,步履越来越蹒跚。终于,一座黑暗的城堡挡住了去路。这座城堡并不高,但却阴森恐怖,正前方两座石狮张牙舞爪,一道黑漆大门紧闭,门上的大圆钉反射出冷冷的光芒,似乎在警示外人。大门上方有一道凹陷的石匾,上书“黑血监狱”。
老人仰首观望良久,混浊的眼中滚落出两滴泪珠。城墙上探出两个人头,大喝道:“什么人?赶紧离开,这是禁地!”老人置若罔闻,他整整衣裤,在门边石狮后方的阴影中坐了下来,不一会,鼾声响起。城墙上的一个人说:“好像是个聋子,妈的,老子下去宰了他。”另一人说:“算了,一个又聋又老的乞丐,理他干吗。”两人低声骂了几句,黑血监狱又恢复了平静。
在围墙之后,有一道铁丝网,将监狱罩得严严实实,仿如鸟笼,此刻已经通了高压电。
大门是进出监狱的唯一通道,围绕铁丝网的便是高逾二十米的石墙,墙上血迹斑斑,散发出一股腥臭味,这是人血的气味。狱中的犯人每天都生活在这股腥臭味中,不论身前犯有何罪,只要越狱被抓,立刻杀头,将血淋上墙头。因此,这道石墙不仅建在监狱外围,也建在每一个犯人心中,一千多年来,还没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
月光之中,整座黑血监狱仿若一座坟墓,在它的城墙边,黑血积聚的冤魂不时隐现,或是披头散发,或是满口黑血,或是一双利爪,在墙头无声无息地变幻,拱形的铁丝网上,不时浮起几个冤魂,飘移不定,偶尔碰上铁丝网,就嗞嗞闪过一道蓝光。监狱位于镇郊,有一条大道通往镇中心,离它不远处有几处大楼,但极少有人居住,因为没人愿意在阴气极重的黑血监狱旁生活。
但今晚,这几处大楼前突然冒出几十个人来,他们无声无息地搬来了几面大鼓。这时两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们是唐代杰和刘长孙,唐代杰扬扬手,众人突然擂动大鼓,寂静的夜晚顿时喧嚣起来,黑血监狱的守卫紧张地涌到城墙东北角来观望。铁丝网内的犯人一把爬起身,惊异地听着震耳欲聋的鼓声。鼓声没有停歇的意思,黑血监狱越来越喧闹,犯人都醒了,开始大声叫喊。守卫们大声喝止。远处的鲁班镇居民睡眼惺忪地推开窗,向这边张望。但黑血监狱的大门始终没有开启。
刘长孙带领几个人点燃了几座空弃的大楼,不一会,大楼火光冲天,火焰不断往旁边的楼房推进,鲁班镇再度喧嚣起来。无数好事之徒冲出房间,往这边赶来。在枯燥无味的鲁班镇,他们太需要调剂生活的佐料了。
终于,黑血监狱的大门开启,卢罄领着二十多人冲了出来。接着大门又徐徐关上了,一直坐在石狮阴影中的老人却一晃,如同一道黑影闪进了监狱,他是来友假扮的乞丐。
唐代杰、刘长孙一看计策成功,大喊一声,往镇中心跑去。卢罄的卫兵大叫:“刁民!见了左巫师还敢逃跑,找死!”卢罄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上了唐代杰,将他们堵在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