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天福进到房中来,李秀儿忙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沈天福跟前迎着,沈天福将外面衣裳脱了,李秀儿接着口中柔声道,“官人,却是从哪里来,今日倒回来得早。且让奴伺候你洗洗罢。”
沈天福摆摆手,径往床中躺了,口中直说,“昨夜里与新相识的马大哥耍了一夜钱,今日倦得很,且让我睡睡罢。”
李秀儿听官人这样说,又看他一脸倦色的样子,便知他所言非虚。想起来昨夜掌灯时分,并没有等到官人归家,听到门外拍门响,以为是官人归家了,心中欣喜的去开了门,谁道却是小厮永安带了个颇有颜色的十六七岁的女子来,说是官人买来伺候婆婆的丫头。
后来听小厮永安说那新来的丫头叫梅五儿,因家中无钱葬父,便自卖自身,官人见她可怜,才买了她来伺候婆婆。
那梅五儿倒是十分乖觉,见了她和婆婆便赶忙磕头,口中“大娘”“夫人”的称呼不绝。况又手脚麻利,颇会察言观色。只一夜功夫,那梅五儿在婆婆房中伺候,今早起来,便甚得婆婆欢心,说笑到一处。倒让她这个沈家的新妇和婆婆插不上几句话,好似被撇到了一边。
况且清晨李秀儿如往常一般正欲早起烧水做饭时,却听得厨下已经传来烧水劈柴的声音。穿上衣服到厨间一看,却见那昨夜刚进家门的丫头梅五儿正在那里井井有条的生火烧水。看见李秀儿到来,那梅五儿赶忙殷勤的上来福了福,喊了声,“娘,你且坐,待五儿来烧水沏茶给你吃。”
李秀儿见状也喜欢这新来的丫头梅五儿甚是手脚勤快,虽然过于伶俐了些。于是李秀儿便自己回房梳洗打扮。果然一会儿功夫,那丫头梅五儿便挑帘子进房端了碗茶来给她吃。李秀儿问,“五儿,可给我婆婆端了茶吃去?”
“回娘的话,我才将已先给夫人沏了碗茶端了去。”梅五儿收了茶盘恭敬的欠身回李秀儿的话。
李秀儿点了点头,心道这梅五儿果真知道轻重,做事稳当。于是便吩咐她出去自忙。以前这梅五儿没来的时候,李秀儿每日忙上忙下,操持家务,时间倒还过得快。如今这家中的事一放下,李秀儿便立刻觉得时间慢了下来。心中乱七八糟的涌上了许多想法,不过大多数都和官人沈天福有关。
在沈天福还没回来之前,李秀儿正在为官人一夜未归着恼,心道官人不知道是去赌坊耍钱还是去了烟花之地会那些风月女子了。若是去赌坊耍钱,自己心中还稍稍好过些,若是去那些烟花之地流连风月女子,李秀儿便觉得心中阵阵的酸涩难受。
在她的心中,想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官人能宠爱自己,两人举案齐眉,恩爱一生。前夜官人对她温柔相待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和魂都系在了自家官人身上。同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样,她渴望自家的官人能只是宠爱着自己一人。
不过,她知道她那样的想法是绝不可能的。现今天下的男子稍稍家中过得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况且自家的官人相貌出众,又颇精明能干。想来也是不可能只是守着自己一人的。这样一想,李秀儿心中便颇有些悲悲切切的,手中拿着一方鲛绡只顾绞着手指想心事。
连自家官人进房李秀儿也一时之间没有察觉,被沈天福看到了她那戚戚然的模样。
因为昨夜一夜未睡,沈天福太过于疲倦,虽将李秀儿的戚然之色看在眼里,但并未立刻去过问。待到沈天福一觉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腹中不免饥渴。于是李秀儿便自去厨下为自家官人做了些他爱吃的菜肴端到房中来,又为他筛酒布菜。
沈天福正吃酒时,沈氏带了那新来的丫头梅五儿进房来和她说话。那梅五儿一见沈天福便跪到地上向她磕头,嘴中千恩万谢的又将那些感谢的话说了一遍。
“你且起来罢,从今后只管服侍好我娘就成。”沈天福看着地上向她不断磕头的梅五儿说道。
在一旁的沈氏也叫梅五儿起来,口中直说,“这孩儿甚是乖巧伶俐,极合我心意。”
沈天福一听便笑道,“只要娘满意就好,孩儿也算是尽了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