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走到沈天福跟前站定,喘了口气方说,“俺娘吩咐俺来对爹说,好歹千万别忘了前日晚间与爹说的事。”
“前日晚间说的事?”沈天福看着小丫头燕儿重复。略想了想,便记起前晚兰香向自己提起的那解当铺的事,于是便对燕儿说,“回去告诉你娘,那事我记下了,叫她放心,今日我得空便去问一问。”
小丫头应了“是”转身往里去了,沈天福这才走出二门外。外边儿小厮庆儿早就备好了马,两人出得门来,各自上马,依列先往彩帛铺中去看了账目,便又去了天庆坊那边儿的生药铺子。
进得铺中,李主管迎到里面小屋里,让铺中伙计去泡了茶来奉上,自己又把账簿递到沈天福面前。沈天福接了,将帐篷打开,一面吃茶一面看。李主管又对他说了些铺子中的大小事项。后又说了一句,“铺中伙计潘园才将来与我说他明日要告个假,我应了他。”
沈天福随口一问,“他为何要告假,这两日铺中买卖忙,前日那小杞说他爹殁了告了两日假,就有些缺人手,如今他又要告假,岂不是让剩下的伙计每忙死么?”
“听那潘园说,似是他有个甚在勾栏中唱曲儿的表妹染了重病,他要去探病……”李主管答。
沈天福一听便抬起了头,“他真如此说?”
李主管看着沈天福点了点头。
“去叫潘园进来,我有话问他。”沈天福随即吩咐李主管道。
李主管应了声“是”便退出去了。不一时,那潘园便走了进来,躬身向沈天福唱了个喏,沈天福抬起头来便问,“你才将向李主管告假说,你有个表妹病了,要去瞧她。她可是小月儿?”
潘园直起身子看向沈天福道,“回东家的话,正是我表妹月梅病得有些重了,小的爹娘叫俺去她家里瞧瞧。”
“她得了甚重病?”沈天福继续问。
潘园想了想方说,“郎中去瞧了好几次,也没瞧出个好歹来,只听说病恹恹的起不来床,吃不下茶饭。”
“你且出去罢。”沈天福低下头来重新看账目一面说道。
潘园说了声,“东家,那小的出去了。”见沈天福不语,便自出去了外边儿不提。
待潘园出去后,沈天福方想起自上一次小月儿生辰后,自己再没有去瞧过她。一则是买卖上的事忙,二则是进那提刑司衙门受了刑杖养伤,再加上家中的许多事,倒忘了自己曾和她约定要迎她进宅中。于是打定主意铺子中的事情忙完后,先去黄三哥那里问一问兰香说的那解当铺的事,后再去瞧瞧小月儿。
在铺中用过晌午饭后,沈天出了生药铺,让小厮庆儿牵马来,蹬鞍上马,主仆二人望黄三哥的万金赌坊中去。到得赌坊中,黄三哥恰巧在,于是便将沈天福迎到里间,分主客坐定,下面小厮奉上了茶,黄三哥便笑问,“小哥今日是甚风推你至此?”
沈天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还不是房下二娘前两日与你家四娘子抹牌时,听她说你这里有个耍钱的大户要将甚解当铺作价卖出,恰巧她手中有些闲钱,便让我来问问,这解当铺的事到底是怎的?”
“原来如此,既是兄弟有意,那我这当哥哥的自然要给你说上一说……”
于是黄三便将这解当铺的事备细说与沈天福听。
从黄三哥嘴中,沈天福才得知,这要将解当铺作价卖出的大户名叫夏大彬,那解当铺是其祖业,传到他手上,不曾想他是个吃酒赌钱,眠花宿柳的浪荡子弟。坐吃山空,那祖上的产业都被他折腾尽了。月前,又与一众狐朋狗友在这里耍钱,输狠了,欠了人数百两银子。无法,夏大彬便在赌场中放出话来,情愿将祖业,那解当铺以五百两银子作价卖出偿还赌债。
沈天福听后便问了黄三哥一句,“三哥,你可知他那解当铺到底如何?可接手做得?”
黄三哥闻言端起茶碗吃了口茶才答,“这夏大彬的解当铺我倒是知一些根底。你知道我那木子巷的宅子往西边去便是极为热闹的孝仁坊,那夏大彬的祖业夏记解当铺便在那孝仁坊大街上,足足占了五间门面,在那街上已做了好几十年解当生意。若是五百两银子接手过来倒还值当。只不过,那夏大彬已然将那铺中的东西折腾干净,如今要接手做起来的话,还得往里投银子。”
沈天福点了点头便继续问,“大哥,但不知还得往里面投多少银子?”
“总得两三千两银子罢。”黄三哥将手中茶碗放下又说,“本来我也有意要接他那解当铺,不巧前日我放出去一千两银子与那做御前香烛生意的应纲,这两日凑不出银子来。若是兄弟有意接手,也如同我接手一般。我总是愿意看着自家兄弟一日一日发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