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福脸上挂着笑偷看妙远一眼,又转过脸去吐了吐舌,随后喘着气紧随在她身后继续往前走。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道上行走,偶尔说两句话,如此又行了约一个时辰,却见到从盘旋的山道下烟尘滚滚,马嘶人喧,跑上来了大批人马天逆。
妙远停下了脚步,赵天福也随之停下来,探出头去往下张望。略看了看,赵天福便对妙远喜道:“姑姑,你瞧那些从山下上来的人,看那旗子和服色,是官军。如此说来,定是梁奎一行人或是随侍姑姑的小道姑有人昨儿夜里逃出去,连夜去括苍驿报了信,官军才会这么快赶来了。”
“但愿敬真与敬修没甚事,福儿,我每便在这路边等着那些官兵上来罢。”妙远也往下看了看,点头说道。
于是两人不再前行,只在路边站着等哪些官军上来。
不一时,那乌泱泱的大队人马便来至了两人跟前,在这队人前方,赵天福竟看到了内侍梁奎骑在一匹棕色大马上,后面跟着数位将领,正往两人这边眺望。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梁奎略迟疑了一下,策马又走了几步,方确定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正是乐平县主和妙远真人。
梁奎大喜过望,策马一阵风似的跑到两人身边,滚鞍下马,跪到两人跟前喜滋滋磕头道:“小的梁奎叩见乐平县主,妙远真人!真是神佛保佑,两位贵人不曾落入那起贼人手中,遭遇不测。若是两位有甚好歹,此行奉官家之命伺候两位去台州的众人怕是俱都要人头落地了……”
赵天福上前虚虚一扶他:“梁内侍且起来罢,我见你没落入贼手也甚欢喜。我且问你,那小道姑敬真和敬修可有事?”
梁奎站起来便将昨儿夜里那山贼因去追赵天福和妙远,众人趁乱逃下了山,到得山下括苍驿中,连夜派人去将在这括苍山上碰到山贼劫道杀人之事告知台州刺史等事一一说来。又说,台州那边儿接了信儿,连夜征调兵卒,派遣将领。今早派了一万人马来这括苍山寻找两人,顺带剿灭那伙劫道的山贼。官军过括苍驿时,他自愿便跟随前来,为他每引路认人。
“如此说来,众人都没甚事,只是那些护卫我每的数十位官兵死伤不少?”赵天福听完梁奎说话便问道。
梁奎躬身低头答:“还有官家特意挑选送与秦国鲁国大长公主那些贺寿之礼被劫道的一众贼人劫掠走了。”
赵天福摆摆手道:“不妨事,我每到了台州再为我曾叔祖姑母买些儿送去,这银子我来出。”
在一旁听她和梁奎说话的妙远却摇头道:“你又何必破费,我祖母这把年纪了,甚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单单就缺了你那几样东西。再有,你来瞧她,她见着你人比甚都欢喜,若是她知道了你在路上遭遇山贼,那官家送来的寿礼被山贼劫了,故此不曾送寿礼与她,她定是不会怪罪的。”
“话虽如此说,但我是官家派出的特使去为曾叔祖姑母贺寿,若是两手空空去,纵她不怪我,但旁人还是会笑话我的,落后官家知道了定也认为我悭吝。因此这寿礼还是要买的,姑姑就别管了。”
妙远见她如此说,也是有理,便不再劝她。唯有内侍梁奎在一旁说:“县主说得是,您是官家指派来专一与秦国鲁国大长公主贺寿的,若不买寿礼送去,到时候众人怕是会说官家悭吝哩。县主只管挑好的买去,小的记下,回宫去便去禀告官家,这银子定不会让县主出的。”
赵天福一听不由喜笑颜开道:“这话我甚爱听,那么梁内侍到了台州城内,便由你陪着我去那些珍玩古董店瞧一瞧罢,买些好的与我曾叔祖姑母庆贺八十寿诞。”
两人商议已定,那台州派出领兵前来的众将官纷纷翻身下马,来至赵天福和妙远跟前拜见了。统军的将官便让手下一将领率领一千人护送乐平县主和妙远真人一起下山,梁奎随侍左右。又遣除斥候继续去这括苍山周围打探贼踪,其余兵士继续搜山剿贼。
赵天福等三人辞别了那台州派出的统军将官等人,各自骑上马,在指派来的这一千兵士的护卫下很快便到了山下的括苍驿中。留在驿馆中焦急等待赵天福和妙远回来的众人见两人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胜。
在括苍驿中洗漱歇息了一日,赵天福和妙远各自为对方换了伤药,第二日早辰,众人起来改乘了马车,在那一千兵士的护卫下往台州城而去苍天霸业。晌午时分,一众人等终于进了台州城。内侍梁奎领着赵天福去台州驿站歇息,在驿站门首,妙远却不进去,而是向她辞行。
赵天福当然舍不得便问:“姑姑如何不与我一起,竟是恁忙便要走?”
妙远还未答话,一旁的小道姑敬真却说:“施主,真人是修道之人,自是不能在这里住下的。”
赵天福闻言便急急问道:“那姑姑要去何处?”
妙远微微一笑道:“我出家修道这十数年,只回来这台州一次,如今我祖母八十大寿,我去瞧一瞧她,为她斋醮祈福。在我祖母做完寿诞之前,我都会在祖母宅内专一为我修得小道观中歇息打坐。”
“那我采买了曾叔祖姑母的寿礼便来拜见,姑姑定勿推辞不见。”赵天福扯着妙远的袖子殷切说道。
妙远敛容正色道:“这都已进了台州城了,福儿,切勿再如小孩儿一般扯着我衣袖撒娇。等你拜见过我祖母,再来观中见我不迟。”
看姑姑这正经模样,赵天福不由得一怔,妙远顺势将袖子从她手中拉出,单手做了个三清指道:“无量天尊,福儿,我这便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
赵天福语结,不知该说甚么好,匆忙间连忙颔首回礼道:“姑姑慢行,福儿定会来寻你的。”
妙远转身,带着两位随侍她左右的小道姑翩然离去,只留赵天福站在驿站门首痴痴呆呆,心有所失。直到内侍梁奎在旁边一叠声的喊了几声:“县主,县主……”她方才回过神来,将视线收回,心中立时有些不郁,便挥挥手对梁奎说:”我每且先进去稍歇一下,吃过晌午你便随我去采买送给我曾叔祖姑母的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