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华道:“马杰,记住了,眼前这位大姐,是整个江南省轻化系统最好的电焊工。几年前,整个江南省只有一个人会烧氩弧焊,就是她。”
“真的!”马杰两眼直放金光,“沈师傅,我真没想到,哎呀,真是对不起了!”
沈佳乐带着几分羞涩几分自豪地道:”也不是像林经理的这样,其实……我记得林经理也会烧氩弧焊的。”
“这真是太好了!”马杰喜形于色,“沈师傅,我刚刚拿着译好的资料,在车间里找了两位师傅在试验焊接后加热矫正变形的方,总觉得有点茫无头绪,能去指点我们一下吗?”
马杰是个技术宅男,涉及到技术方面的问题就有点呆头呆脑的。也许是这些天焊接的问题困惑他太多了,一听沈佳乐居然是江南省最好的电焊工,他马上就想到了要拉沈佳乐去当现场指导,而全然忘记了对方只是来厂里做客的。
林振华只好出言制止了:”马,别闹,沈师傅是客人,再,她下午还要赶火车回南都呢。”
“……哦,对不起,我……”马杰这办知道自己唐突了,尴尬地支吾起来。
沈佳乐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轻声道:”时间还来得及,林振华,要不,我跟马工去车间看看吧。”
林振华看到沈佳乐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些央求之色,蓦然想起了去年他去石化机拉走那些焊机时沈佳乐脸上的泪水。他点了颔首,道:”也好,那就麻烦了。”
三个人离开公司总部办公楼,一起向车间走去。马杰是骑车过来的,此时便推着车与沈佳乐并排走着,一路对沈佳乐问长问短,全是关于焊接技术方面的内容。作为一名机械系的结业生,马杰也是学过焊接的,但理论知识偏多,实践经验不足,沈佳乐跟他起的焊接中的种种技巧,让他听得心旷神怡,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马杰这些天接受韦东齐放置的任务,正在研究高压容器焊接应力方面的问题。林振华给他打德律风的时候,他正在容器车间和几位电焊工试验钢管焊接中的应力消除方。
三个人来到焊接现场,马杰指着一段焊在架子上的钢管对沈佳乐道:“沈师傅,看,这是我们州州焊上去的钢管,冷却之后,钢管呈现了轻微的弯曲变形,我们正在试验如何矫正这种变形呢?”
沈佳乐看到焊机和焊件,眼睛就亮起来了,她快步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焊缝,道:”哎呀,们州才焊的时候,电源线接偏了吧?”
一名叫作喻宾的电焊工不解地问道:“什么叫电源线接偏了?”
沈佳乐指了指钢管的一端,问道:“们刚才是不是把电源接在钢管这一头了?”
“对,只有那里能够夹住。”喻宾道,完,他有些纳闷地问道,“怎么知道我们是夹在这一头,不是另一头?”
沈佳乐微微一笑,道:”我是从焊缝的形状看出来的,因为们把电源夹在这一头,所以焊接的时候,焊弧会偏向另一头,我们管这个叫偏吹。”
马杰在一旁点颔首道:”我想起来了,过去书上过这个现象,这是因为电流从侧面流过,产生磁场,焊弧在磁场的作用下会产生偏转。至于偏转的方,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应当是偏向磁通密度比较的一边吧。”
沈佳乐道:”好像是这个事理吧,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偏吹会让电弧偏离熔池,这样焊缝欠好看,并且容易呈现气孔,焊不透,影响质量。”
喻宾看着沈佳乐不过刀来岁的年龄,话却俨然像个权威的样子,很是不服气。他是本右军从周围厂子里淘来的一名提前退休的电焊工,已经是。多岁了,手上的技术很是不错。像这种焊接时呈现磁偏吹的情况,他过去也遇到过,但历来没有去细琢磨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听沈佳乐一,好像还挺严重的样子,这就让他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这位师傅,这个什么偏吹会影响质量,那有什么办能够避免?”喻宾叫板道。
沈佳乐道:“这个有很多办的,一个是把电源接点直接接在焊点下面。如果不便利的话,那么在焊接的时候,焊条稍微向有偏吹的标的目的倾斜一些,也可以抵销偏吹的影响。”
“要不试试?”喻宾道。
沈佳乐回头看看林振华,征询他的意见。林振华呵呵一笑,早给她递过去一件电焊工作服,道:“来,换上工作服,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沈佳乐递给林振华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接过工作服,套在自己的衣服上。马杰又给她拿来了电焊手套、面罩和工作帽等。沈佳乐服装起来,一下子又恢复了昔时那个飒爽英姿的样子。
容器车间里的工人们看到林振华亲自陪了一位姑娘过来,原本还没怎么在意。现在见这位姑娘居然穿戴起工作服,似乎是要露一手的样子,便纷繁围拢过来,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神人,居然让副总经理亲自陪同来了。
沈佳乐拉过电焊机上的导线,把它夹在钢管上,然后把一根电焊丝夹在电焊钳上,做好了焊接前的准备。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似乎上一次这样做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又像是做了一辈子这样的工作。她回头看看,见许多工人都站在她的身后,等着看她演示,她禁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佳乐,放松点,记住,永远都是江南省最好的电焊工。”林振华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畔响起。
沈佳乐觉得眼眶里一热,幸好电焊面罩盖住了她的脸,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脸色。她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举起焊钳,用焊丝轻轻地碰了一下焊点。
一串璀璨的焊花飞洒起来,像是沈佳乐那飞扬的青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