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晃晃茎叶,似乎打了个呵欠,紧接着,小嫩苗便软下来横着漂在那团墨绿血液上面。
和灵师不同,小家伙对这种成品灵药,向来是不屑的。
即便是在蓟阳城“千灵药会”的那场拍卖会中,被聂家以五千一百万金币买去的六品灵药“红浮丹”,也没能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对这二品灵药“玉叶琉璃丹”,它自然更是兴趣缺缺了。
数秒后,“玉叶琉璃丹”微微一颤,一丝药力散化开来,星星点点地融入窍穴。
“轰!”
一声激烈震响,“灵神三窍”内的灵力震荡得越来越激烈,旋即便似掀起了一阵猛烈的飓风,狂暴的灵力在窍穴内横冲直撞,汹涌地肆虐着,似乎想要将聂空的三个窍穴都撕成碎片。
眨眼间,这股“飓风”便挂到了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
霎时,聂空体内灵力全都狂乱地涌动起来,强横的冲劲撕扯着聂空的各条经脉,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从身体各处传递至心间,让聂空感觉自己像是一下子就被那丝药力给撕成了无数碎片。
“玉叶琉璃丹,好强的药力!”
聂空面颊微微抽动,心神却没有丝毫波动。那突如其来的剧痛持续数秒后,融入到那澎湃的灵力中,可聂空还来不及喘息,那“玉叶琉璃丹”在窍穴的震颤中,又分离出了一丝药力。
先前的那阵疼痛还未消逝,又是一阵痛楚叠加而来,聂空眉峰禁不住微微跳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随着药力的不断分离、融入,那细密的汗珠,渐渐变成了豆大的汗珠涔涔而出,沿着聂空双颊滴落在胸前。
没过多长时间,聂空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汗流淌过玉石打造的蒲团,在地面积聚成一滩小池。
那痛楚随着药力的散化,如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不断侵袭着聂空的神经,到这时,他的躯体几乎已变得麻木不堪,可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却更加清晰地在意识中显露出来,让聂空的面庞都为之扭曲。
唯一让聂空聊以自慰的,是那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在意识中的无形屏障。
“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激烈的颤鸣声中,又是一缕药力从“玉叶琉璃丹”中脱离出来。此时,这颗碧蓝灵药已缩小了一圈,从原本的成人尾指大小,变得如一粒花生米那般大,仍旧饱满晶莹。
药力很快被振荡起伏的灵力融合。
感觉到体内灵力的强度已濒临突破的极限,聂空强忍着那阵阵让自己脑袋昏沉的疼痛,心念一动,经脉内那些振荡地灵力便似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滚滚淘淘地向“灵神三窍”汇流而去。
所有的灵力凝聚压缩于窍穴,而后轰然爆散。
“砰!”
恍如炸药库被点燃,那骤然爆发的巨响竟冲出体外,如霹雳般在房间里轰鸣,震得房间都微微颤栗,嗡声不止。体内,灵力倒卷而回,冲入各条经脉,而那层无形壁障则遽然星碎,窍穴为之拓宽不少。
通灵八品!
聂空心中根本来不及泛起任何喜悦的念头,又有一丝药力从灵药中脱离出来,如无数只小手重新撕扯着聂空的意识。聂空继续咬牙苦撑,任凭那痛彻骨髓的感觉缕缕不绝地侵袭而来。
对聚灵、通灵、融灵这三层境界的灵师来说,想要用灵药提升修为品级,都得经历这种痛苦的过程。
到了化灵,灵师方能凝聚出灵念。有了灵念,才能有效地抵挡服用灵药时所带来的肉躯痛苦,可到了那个时候,肉躯上的痛苦可以抵消,却有更加危险的情况在等待着想走捷径的灵师。
融灵以下灵师服用灵药,最常见的就是药效失败,没能成功,最多也就是窍穴受损,修炼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而到了化灵以上,如果失败的话,重则可能窍穴暴碎,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捷径,不是那么好走的。
想走捷径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对聂空来说,此刻的痛苦便是他走捷径的代价,不想承受也得承受。因为不承受,就意味着失败,从此以后,这“玉叶琉璃丹”的药效再与他无缘。
当那粒“玉叶琉璃丹”由花生米大小,缩减至黄豆小时,聂空早已没有汗水流出,连那汗湿的衣服也被体热烘干,他那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已由先前的苍白变成了一种狰狞的青色。
……
灵药缩减至稻谷大时,那铁青的肌肤已变得通红,隐隐有血珠从毛孔处渗透出来,衣裳被染出点点红斑。
……
灵药小如米粒时,聂空已完全变成了个血人,体表鲜血淋漓,衣裳通红,连蒲团周围小片区域都被聂空体内流出的血液染得殷红。除了头发上还隐约可见几缕黑色外,聂空身上看不到其他杂色,形貌更加的狰狞可怖。
这间密室中,更是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
时间继续缓慢流逝。
药力的爆发,引起体内灵力持续不断的撞击,让聂空的经脉已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聂空的意识已变得昏昏沉沉,脑袋上仿佛顶着千钧重担,身躯微微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聂空不知道自己服药后已过了多长时间,此刻他完全是凭借着当年学习“九转金针术”时锻炼出来的毅力在勉强支撑着。
感觉到聂空体内的情况,小家伙在那团墨绿血液上转来转去,剧烈扭动的根须和茎叶,将它的焦躁惶急全都展现出来。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家伙根本不敢动用春风化雨,帮聂空恢复身体,以免打搅到聂空吸收“玉叶琉璃丹”的药力,更不敢“啊呀呀”的叫唤,它的每声叫唤都是一道意念,一旦叫出来,绝对会让聂空分神。
小家伙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聂空体内的灵力强度缓慢地提升着,不知不觉间,和最初刚达到“通灵八品”时相比,已跨越了一大步。
隐隐约约地,聂空又感应到了那层壁障,它已非常清晰,显然早已出现,只是聂空先前未曾察觉。
“来了!”
聂空精神一振,意识清明了些许,心念间,体内狂躁而磅礴的灵力又如前时那般,冲入灵神三窍。
“轰!”
窍穴内猛然爆响,那层壁障只摇颤片刻,便岿然不动,灵力顿时散入经脉。受到如此强劲的震荡,窍穴上的“玉叶琉璃丹”突然分离出了一丝药力,竟差不多相当于之前两次的总和。
骤然暴涨的痛楚,让聂空的意识更加昏沉。
聂空猛地咬咬舌尖,哆哆嗦嗦地捏起那根搁置在膝盖上备用的金针,扎在了自己小腹,针尖径直刺入了那枚只有一剩丁点的“玉叶琉璃丹”中。灵力涌入,灵纹绿芒爆散,聂空指端一揉,金针登时激烈地波动起来。
“嗡!”
残余的那点灵药砰然散开,强猛的药力瞬时爆散,竟如秋风扫落叶般向各条经脉席卷而去。
这一刹那,聂空险些昏死过去。
“给老子回来!”
玉叶琉璃丹的药力完全消融,聂空再也顾不得什么静心凝神,陡然一声暴吼,经脉间的竟奔腾狂涌的灵力竟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入“灵神三窍”!
“轰!”
如巨锤擂鼓,窍穴内轰鸣爆起,瑶池穴内的那枚天针激射而出,聂空同时狂喷出一口鲜血,身躯直挺挺地仰面而倒。意识沉沦的刹那,聂空感觉自己体内豁然通达,竟是如饮琼浆玉液,舒畅到了极点。
通灵九品么?
一丝残念闪过,聂空再无动静。
“啊呀呀!”
憋了许久的小家伙终于无需忍耐,高亢地尖叫一声,将“春风化雨”发挥得淋漓尽致,六道绿意同时冲出瑶池穴,在聂空身体各个部位放起了烟花,绿油油的莹光拼命地融入聂空身躯……
……
“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聂空口中呻吟一声,迷迷糊糊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清醒。猛然挺身坐起,聂空略一感觉,只觉浑身酸痛,可经脉却已复原,体内灵力也是澎湃如潮,果然是通灵九品!
聂空眉间透着喜意,再一观察小家伙,却见它茎杆弯曲,三片叶子耷拉着,根须也是没精打采,显然是本命药力消耗过多的缘故,虽没有上次药鼎爆炸那么凄惨,却也是相差不远了。
没想到一粒“玉叶琉璃丹”竟让香香连续两次大损本命药力!
聂空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如果没有这小家伙的话,“玉叶琉璃丹”不可能存在,而他在提升到通灵九品后,恐怕得修养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聂空不及多想,赶紧摸出那“八星海螺”,连续扯下两根茎杆合入掌中,而后疯狂地运转“木阳真灵诀”,将吸收来的药香全部供给小家伙。
到两根茎杆再无药香溢出,小家伙的精神已恢复不少,聂空也暂时安下心来,深吸口气,那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差点将聂空晕过去。往自己身上打量一眼,聂空赶紧收起药草,拔出扎入对面墙壁的金针,匆匆出了密室。
通道出口,竟在药堂东厢的一个房间。推开门,在那些药堂侍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聂空快步而出,到外面时才发现天色已是傍晚,只是不知道自己在那间密室里面究竟呆了多少天时间。
聂空也不及多问,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将身上的污血洗干净。
“主人?”
龙娉龙婷两个小丫头听到动静,走出厅堂,见一个浑身血红的影子冲了进来,都是吓了一跳,待瞧清楚那人的面型后,才明白是聂空,小脸上顿时布满了担忧,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见状,聂空心中一暖:“没事,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龙娉连忙道:“主人,水已经烧好了。”
龙婷也补充了一句:“前些天,雪婵姐姐过来跟我们交代过,让我们随时准备好热水等主人出来。”
“哦?”
聂空怔了怔,没想到龙雪婵连这个都想到了。意念间,聂空脚步不停,已快步走进了厨房,眼睛一扫便跳入那早准备好的大浴桶,衣服一件件地从桶内飞出。两个小丫头也顾不得初次看到男子身体的羞涩,不停将大锅内温热的水倒入桶中。当浴桶水满时,聂空竟靠在桶内沉睡了过去。
龙娉龙婷对视一眼,竟同时红着小脸跨入桶内,帮聂空搓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