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炎笑道:“绿儿忙着给你煎药呢,果然还是你会教人,这么多天里里外外还是一丝不苟的。”
天禄就着名炎的手坐起来,嘴上淡淡道:“你是忙大事的人,自然不能和我比。”
名炎知道天禄一向嘴上不饶人,也不以为忤,只道:“什么大事,不过是主子不喜欢常看着我,打发个事情给我做就是了,艾家难道还缺这点钱么。”
天禄到底单纯一些,名炎一味的退让,说的话又正对他心思,敌意也就没那么强烈了,正想问问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外头脚步声响,却是绿儿端着药进来。
天禄闻着那药直皱眉头,“这是什么药,闻着都苦。”
绿儿道:“公子还是喝了吧,今儿都晕过去了,下午回来的时候可吓坏我们了,主子亲自叫的医士诊了个把时辰,又是开方又是针灸的,可别白白浪费了这心意。”
天禄咬唇,想了想还是将药碗接过来,捏着鼻子灌了下去,绿儿手快,天禄刚刚喝罢药,立刻就塞了一颗腌梅子过来给天禄含着去苦味。
名炎在旁边看着暗叹。别说天禄出身不好,这□下人的手段却是不一般的,更别说能这么多年占着主子的心思,就算为了做场戏罚了他关了他,可今日主子听见他病了,还不是立即就招了医士,又把人也放出来了,男人这辈子,能这样也是很不错的了。
天禄闭着眼睛缓了半天才道:“主子来过了么,什么时候走的,怎不留住?”
绿儿在一边不敢做声,主子到底是没有过来的,可这话那里敢说给自家公子,刚刚放出来的人,可别再生出什么事来。
天禄眼睛里的责备慢慢淡去,继而换上一种苦意又问道:“主子何时走的?”天禄这几天都在小屋关着,之前又因着规矩没有见他,总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如今第一件重要的,倒还轮不到打听名炎在这里的原因。
绿儿却只是垂了头不说话。
天禄起色原本不太好,这时更是难看,颤着声问:“难道主子没来么?”
名炎急忙在旁边劝道:“刚好呢,别着急,身子是自己的。”
天禄倒不是立即悲痛欲绝的样子,反而只是定了定神接着问:“那主子可去别屋了?西楼呢?”
西楼是博澜的住处,也是个独立的小楼,和素菲阁的规制差不多,名字却只是因着在小院的西头,便叫西楼,名炎住的是南楼。先不说里头的东西自然是素菲阁的最好,只看楼名,也能知道主子对天禄的用心了,做侍的人,便是仅次主位的常侍,也未必能有一个主子亲自取名的小楼。
绿儿只是摇头。天禄吐出一口气,神情缓和了点,眼神里这才溢出伤心来,“我病着,主子确实不该来我这,莫说我不能伺候,就是能,也怕过了病气,不来才对。”
绿儿道:“以前主子可不这样,别说是晕过去这么严重的时候,便是吃闹了肚子不也一早就来看么。”
天禄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名炎却在一边劝道:“你也别多心,宜兰馆就这么几个人,主子不是谁都没看么,这几天外头忙翻了天,怕是真没时间。”
天禄道:“怎么了?”
名炎道:“主子招了各处的执事们议事就在下月初,我看齐家管事这些天也往承安堂和前府上忙进忙出的。”
天禄听说自家姐姐还在主子跟前听用,心里忽然松了下来,面上颜色也好了些。原以为姐姐得罪了主子,自己又触了主子忌讳,如今看来事情倒没有那么坏,他能回到素菲阁,便是上天给他翻身的机会,之前撺掇他整治博澜,他落了难却又在旁边偷笑的人,必然个个要他们好看。
名炎看天禄的神色,知道这人心里已经松快下来,但凡主子这几天能给个好脸色,怕是一直跟着他身边的青岚凝珠两个便要遭殃,他不过说说话,却不想真的掺和,便起身告辞:“你既好了,我也不呆着了,早些用点粥歇了,明日我从布庄上回来再来看你。”
天禄心里想着事,随口答应了一声。名炎便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