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初,齐子萱突然来了承安堂,一起的还有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女性侍从,押着一个头巾裹发穿着随意的女子进来跪倒。
飞鸾见那女人也就二十出头,年纪不大但是肤色有些黑,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女人,而跪在一边的博澜见到女人的时候,却不可抑制的抖起来,女人也见到了博澜,眉头深皱,直觉掉进了一个陷阱可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今天刚刚随着通县执事一起来到桐城,,车马劳顿还没有解除,突然冲进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动手。她想反击,对方却亮出永定公府的腰牌,女人知道这里是桐城,且不说她的身份,和艾家人闹起来必然都没有好下场,索性束手就擒,看看永定公艾家的待客之道。
飞鸾看向齐子萱道:“怎么回事?”
齐子萱躬身答道:“主子,奴才得知主子身体违和,想着贱人长居深宅,手上不该有那些毒物,便着落在影卫们寻到的药品去查,发现这是西南通县特有的一种毒虫经秘法制成的毒药,这个黎思楠,这是通县精于毒药制作之人,今晨刚刚抵达,主子下午就中了毒,奴才怕被她跑了,便自作主张先擒回来交予主子细细审问。”
黎思楠一惊,齐子萱的话虽然不明不白,可她也听出来艾飞鸾竟然中了毒,还是通县特有的毒,再看被绑着跪在一边颤抖不知所措的博澜,黎思楠蓦然明白——陷阱,有人要害她,或者博澜,而另一个不过是陪葬。
飞鸾诧异,就听见齐子萱对着带来的女人一指博澜道:“那个人你可认识?”
黎思楠不语,她当然认识,从小跟在屁股后面玩耍的小人儿,因为会被送进永定公府做侍而在怀里哭得几乎晕过去的男孩,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惜她一家只是执事的食客,他却是知府的儿子,哪怕是庶子,也不会成为她的夫。
博澜却是下意识的流下眼泪。
黎思楠暗叹,博澜太单纯,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学会保护自己。
艾飞鸾坐直身体,她当然看得出两人相识,就算黎思楠看起来完全没有反应,但是博澜的反应却太剧烈了些。
齐子萱一脚踢在女人的腰侧道:“问你话呢,到底认不认识。”
飞鸾不语,紧紧盯着黎思楠的表情。
黎思楠眼睛里有一些悲哀,她的坚持没有意义,因为博澜已经在试图从跪着的地方爬过来。
“认识。”黎思楠道。
博澜终于哭出声音,转而爬向飞鸾,却在几步外被和林按住,博澜向着飞鸾叫了一声主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会他也知道了主子大概是中了毒,更明白自己会跪在这里的原因是自己的床下发现了毒药,可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飞鸾会不会给他做主,也不知道黎思楠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
黎思楠家族在西南世代养毒。在这个世界,养虫弄蛊是最遭人鄙夷的贱业之一,只因养蛊人皆通虫性,许多毒蛊更需以人精血伺之,久而久之人便不得不以毒虫为食,否则便会越来越虚弱,如若养的不好,毒虫反噬,更是尸骨无存,西南土地贫瘠资源有限,养毒虽贱,却可以卖给江湖人士制作毒器,或是受人委托迷人心智,借以糊口养家。
可是黎思楠是个好人。博澜一早知道母亲绝不会将他嫁给一个养毒之人,可是却抱着一丝侥幸,他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儿子,应该连为家族争光都轮不到他才对,如果拖过了嫁人的年龄,说不定会随随便便将他指给一个人,无论是养毒人还是马夫,那样的话,他也还有机会。
飞鸾眯起眼睛,挥手道:“关起来,不许用刑。”
齐子萱先是得意,但随之一惊道:“主子难道不审?”
飞鸾淡淡扫了她一眼,一眼,就能让齐子萱汗流浃背,这么拙劣的陷害伎俩,却心存恶毒手段狠辣,彻底闭上眼睛道,“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你们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