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哗啦”的声音,封予灏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女人已经洗好了,这会儿估摸着正从木桶里迈出来呢。
蓝眸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然后淡淡的说:“爹地,我要先挂了,换件衣服陪老婆散心去。你如果想快点就有第二个孙子可以抱,最好看好你的命根子,让他有事没事都别往这边打电话,影响他老子的心情。”
天大地大都没有造人的事业伟大,捕捉到关键词后,安卡斯当然是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咯。要是南宫暮雪再生一个孩子,家里就会变得更热闹了,他这回一定要亲眼目睹小宝贝的成长,还要及时记录下来她的每一个成长瞬间。
沐浴过后,身体感觉很清爽,随意套上浴室里放着的一条棉麻质地的连体裤,南宫暮雪就光着脚走出来了。随意盘起的头发还有几缕不听话的从头顶散落下来,给她此时的形象更增添了几分慵懒的味道,却很性感。
将手机随手扔到旁边的柜子上,封予灏迈开大步朝那女人走去,原本的眸色再度被某种情绪渲染得变深。
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抱胸不动声色地用灼热的目光将那曼妙的躯体快速扫描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撑着自己的下巴道:“唔,不错不错,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这样的衣服。”很休闲,很符合她性格中那随性的部分。
最重要的是,她的双腿很修长,穿着这样的高腰连体裤时,就会显得身材的比例很完美。慵懒中又有着几分独属于她的冷傲气质,即使只是冷冷的表情,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总是喜欢亲自给她挑选衣服,每次在选购的时候,就会在脑海中想象,她那高挑的身材如果穿上去会有什么样的效果。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后,就开始满心期待着,自己的眼光是不是没有错。
至少目前来看,还真是不错的,他对这女人的身材每一个尺寸都把握得很到位。不得不说,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总会特别上心。
直接无视他邀功的急切表情,南宫暮雪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我只是懒得开行李箱去翻衣服,随手拿来穿的。不错,做家居服或者出去晒晒太阳都很舒服。还不进去洗澡?一身汗,臭死了!”
越过他向厨房走去,早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一篮五颜六色的新鲜水果了,这些东西可比喝水要有营养多了。
这样的环境下就该多多补充水分,不然皮肤会变得很差,晒黑还是小事,主要是太阳底下老是出汗,时间长了就不好了。
当她心满意足地吃完一个黄金奇异果,正准备拿起第二个削皮的时候,那熟悉的嗓音就响起了:“宝贝儿,一天只准吃一个,换别的水果吧!”对于饮食问题上的控制,封予灏会比她还要严格。
更因为奇异果和火龙果都是寒性水果,所以他只允许她每天最多吃一个,火龙果更是被减到半个,数量都会严格控制。只因为他说女人吃太多寒性的食物会对身体不好,所以南宫暮雪便少了很多人生的乐趣,很多东西也都成了禁忌品。
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认命地拿起篮子里的苹果削皮,快速挥舞的刀子似乎恨不得直接飞向某个讨厌的男人,最好能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以后都不必听他的唠叨。
虽然知道他完全是为自己着想,也是出于爱惜她的身体才会管这么多,但南宫暮雪还是不喜欢自己做每一件事都要受到限制。人生苦短啊,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吃多两个又不会死,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偏偏她最爱吃的就是奇异果,每次嘴馋的时候,还得先看看这男人在不在家,确定不会被干涉的时候才敢放肆。
可是她有张良计,人家也有过墙梯。最强悍的是,封予灏每次买奇异果都是到进口水果店去买,还是包装得特别好的那种,一个盒子里有十二个凹槽,对应地放着这么多的奇异果。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动过,他只消随便看一眼,就会知道。
为了这事南宫暮雪还没少跟他抗议过呢,无奈抗议无效,全家老小都站在他那边,还说什么他们现在是随时都要迎接小宝宝的人,更加要多加注意。
好吧,她再次体会到,做一个重点保护对象是有多不方便了。一听到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碎碎念就各种烦躁,真希望能戴一副耳塞堵住耳朵,那就不用受这样的虐待了。
“小心一点,动作慢一些,别伤到自己。”尽管知道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刀子,但在见到她那飞快的动作之后,封予灏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怒气之下极有可能会发挥失常,要是伤着了,心疼的还是他。
这女人对自己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不然哪里还需要他整天跟在后面,像个保姆似的?
原本就烦躁的人,因着他第二波的碎碎念开始,实在忍受不了了,直接抓起篮子里的另一个苹果狠狠地砸过去。如果可以选择,她更希望把手中的刀子飞过去,为了避免第二天自己以谋杀亲夫的罪名上报纸头条,这才忍了下来。
准确无误地接住苹果,封予灏“咔嚓”地重重咬了一大口后,嬉皮笑脸地说:“唔,老婆给我选的就是特别甜啊!即使不削皮也很好吃呢,明天再让他们继续送来好了,多吃苹果对身体有好处。”
相处这么久,他已经能把握到应对这女人所有情绪的窍门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或者是她发火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回应,全都摸索出一套属于他自己的经验了。
而屡试不爽的,就是现在用的这一招:装傻和顾左右而言他。不管老婆的火气有多大,一律都乖乖承受,然后假装听不懂她在气什么,不去起正面冲突,甚至还要把话题转移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
瞧,这不是挺好吗?老婆再度被气得闷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瞪着他,暂时收起了满身的利刺。
淡笑着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双臂绕过她的身子,从她手里拿过苹果和刀,接着她刚才的进度继续削皮。
两人紧贴着的身体互相传递着热度,而他这样的动作让南宫暮雪动弹不得,害怕自己胡乱扭动就会误伤到他,又不敢随便挣扎。就这么尴尬地呆立在原地,怄气地转过头不去看他,死男人!又想用美男计来灭她的火吗?真是可恶!
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有这样的“杀人利器”呢?每次只要封予灏一展露一小部分的好身材,她就开始变得不淡定了,甚至多看两眼还会忘了自己原本应该是在生气……
更何况此时某人还是赤裸着上身,仅仅穿着一条同样是棉麻质地的宽松长裤,那结实的腹部上根本就看不到一丝赘肉,让身为女人的她艳羡不已。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这家伙吃得这么多,却不会发胖?
她虽然也不是发胖的体质,但是女人嘛,多吃一些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要是敢放开肚子暴饮暴食的,那估计都是自暴自弃的大胖子吧?
低头看去,那骨节分明的长指正灵活而快速地将苹果皮削掉,垂下去的那长长一条果皮很均匀,每一寸的宽度都完全一样。即使是擅长玩刀子的人都忍不住要自惭形秽,是该说她技术不到家,还是说她的耐心没有这男人的好?就连削个果都这么讲究,这男人的强迫症不是一般的严重。
似乎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封予灏侧过头在她的侧脸轻啄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解释道:“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习惯了每一件事都尽量做到完美,只是大家的标准有点不一样而已,没什么。”
说到这个,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在里头。的确如此,皇室的家族,又怎么可能让孩子随性成长呢?无论是他还是封予馨,言谈举止无一不透露着高雅的气质,那是浑然天成的,并非后天就可以练成的那种。
不管在什么场合,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优雅,很得体,这和从小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外表看起来的确是光鲜亮丽,但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自己的言行,是不是很累呢?总觉得像是戴着面具做人似的,根本就看不到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敏锐地感觉到他那有些落寞的神情,南宫暮雪连忙笑道:“哎哟,人家只是在羡慕你啦!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削出这样的果皮来呢!灏,你好厉害哦!”
刻意扮出一副小女生见到大英雄很是痴迷的表情,还捏着嗓音发出腻死人不偿命的嗲声,连自己都被恶心到了,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下。不过为了逗老公开心,偶尔耍宝一下也是可以的。
稍微倒退一步和她保持距离,封予灏皱着一双剑眉盯着她好一会儿,带着少许恐惧地拒绝道:“别,我拜托你好好跟我说话吧,别学这些见鬼的什么台湾腔之类的怪声怪调,会把你老公活生生吓死的!”
光是听到,都要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了,再搭配着她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想让人吃不下饭嘛!太可怕了!
相比较而言,他还是宁可看到她冷着一张小脸跟自己说话,至少那样会自然很多。为了自己的健康和小命着想,他还是赶紧逃开,或者让这女人恢复正常,否则迟早会被恶心致死。
“宝贝儿,今晚想吃什么?我们去看看冰箱里都准备什么了。”说完也不管南宫暮雪的反应,径自把她拉到厨房的另一边,成功地将她从那恶俗的角色里拯救出来。
转身的时候,眼尖地发现她有一边的眉尾似乎没有了颜色,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在刚才洗澡的时候洗掉的。这让他临时起意,想到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这可是他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眼睛以上的地方,南宫暮雪不由得纳闷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应该不会吧?明明已经洗得很干净了呀!满是疑惑的用手在脸上无意识地擦了一轮,见到手指依旧很干净,才狐疑地对视着那双蓝眸。
大手轻抚上那双娥眉,确定后面的小半截平时都是画上去的,封予灏淡笑着说:“不如我来给你画眉吧!古代不是把男子替自己的妻子画眉,视为极其风雅和浪漫的闺房乐事吗?今天我们也来效仿一下吧!”
瞧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南宫暮雪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况且自己本来就想着吃完水果之后去画眉的。既然有人跃跃欲试,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吧!女为悦己者容嘛,不管等会儿画成什么样,都是出自他自己之手,就算要嫌弃,那也是嫌弃他的手艺不好。
听话地到大厅里拉开行李箱,很快就把化妆包翻出来了,把手里的眉笔递给男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长指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封予灏就像个专业的化妆师般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型,这才拿起眉笔准备下手。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得能让南宫暮雪清楚地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鼻息,还有着专属于他的味道。微微抬起眼眸,就能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连上面的每一个毛孔都可以看得很清晰。
四周静谧得只有远处的海浪声,还有偶尔海风吹过,玄关处的风铃碰撞所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这是一个清静的世界,也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假如可以选择,每天都在这里也是一件美好的事,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也不必为了那些不得已的原因去应付一些人和事。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享受着每一次日升日落,晚上还能搬一张躺椅,在沙滩上晒月光,数星星,多美啊!
看到男人专注的表情,有一股暖流在南宫暮雪的心里慢慢流淌。她经常会想,到底要爱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让一个男人甘愿为她做这么多的事情,还处处都以她为先,完全不会考虑到他自己。
尤其是对于一个性格如此冷清的男人来说,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所有,只为换来她?平心而论,她知道自己很特别,但是同样的,性格上的缺陷也很明显。
比如偶尔会感情用事,判断事情会偏向于个人主观,或者是脾气令人捉摸不透,这些要是换做别的男人,也许都忍受不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不但忍受,还很包容,甚至是在纵容着她所有的任性。目前为止,她所提出的所有要求中,全部都得到了满足,而且大大超过了她原本的期望值。该满足吧?那当然,她觉得这辈子做过的事情中,当年硬生生地和这男人扯上了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一件是最英明最正确的。
感觉到她似乎在走神,封予灏好奇地问道:“想什么呢?我都画好了,你检查一下看看行不行?要是不合格,我再重新画。”
只要是老婆的事情,哪怕再琐碎,重复的次数再多,他都不会觉得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相反的,还会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一心要把它做好。
从镜子里看到那一双对称并且在眉峰处微微翘起的秀眉,南宫暮雪满意地笑道:“真看不出来,你的手还挺巧的嘛!只是要你做这样的事,似乎是大材小用了。”这双手随便移动一下鼠标,或者在键盘上敲打一阵,也许就可以让北美的经济产生巨大震动。
此时却甘愿为她做这样的小事,她还真是有一点点的愧疚呢!要是这副样子被忠心耿耿的“铁三角”看到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呢?
只怕都恨不得把她灭了吧?呵呵,这好歹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天神啊,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即使是在面对老婆孩子的时候,也该有自己骄傲的姿态,恐怕这样才符合他们心目中的老大形象吧?
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脸蛋,封予灏不以为意地笑道:“能伺候老婆是我的荣幸,别人或许还求之不得呢,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这说的确实是他的心声,至少不会是恭维话。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去付出更多,不管是惊天动地的也好,微不足道的也罢,都无所谓。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他都想去参与,用这样的方式去陪伴她,直到终老。
所以,第二天听说要出海,南宫暮雪就耍赖要他把自己背到小码头那边去。这里又没有外人,她就是任性一点,多欺负他一点又如何?
横竖都是自己的男人,不用白不用,呵呵!你要是不让他表现,他还跟你急呢,那些怪论调又要出来了。有人伺候也没什么不好,她何必这么执着于所谓的面子和形象?这无人的小岛上,形象都是浮云。
某人在听到她的要求后,适时地稍微弯下腰,将自己的俊脸凑过去,长指往脸上指了一下,示意她要先付酬劳,否则免谈。
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耍赖,南宫暮雪还是不愿意助长这样的“歪风邪气”,也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先是扯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朝他勾勾手指,让他的腰再弯下来一点。男人还在心里沾沾自喜,以为她这次如此爽快地满口答应下来,当然心花怒放地乖乖配合咯。把脸凑得更近后,脚面却被人毫无预警地狠狠踩了一脚——
“噢!”吃痛地发出一声惊呼,却因为那强悍的女人还把脚死死的踩在他的脚面上,令他不敢抽出来。
这当然不是说他的力道不足以反抗,而是担心突然抽回脚面,失重的情况下,南宫暮雪会失去平衡摔倒。即使是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他依然选择让自己吃苦,也舍不得用老婆的身体去冒险。
看他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痛得呲牙咧嘴的,南宫暮雪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后,这才将双臂缠上男人的脖子,魅惑地说:“老公,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我带到船上了呢?”
哼哼,想跟她讲条件?还是省省吧!要是心情好,不需要这男人开口,她也会毫不吝啬地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可是一旦有人提出了吧,她还真是不想搭理呢。想要就给,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过这男人要是真的铁了心要用强的时候,她也没辙。也就是吃定了他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垂下眼帘瞥了一眼自己脚面上的一双小脚,封予灏真是有苦说不出:“宝贝儿,你整个人都踩在我身上,要怎么走?”就差没有像树袋熊一样,吊在他的上半身了。如果有个皮囊在前面,他还可以生动的给儿子演绎一下袋鼠妈妈的一天……
没好气地瞪着他,南宫暮雪不痛不痒的说:“能怎么走就怎么走,你不是很厉害嘛,这么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不屑的语气加上鄙夷的眼神,无一不在恶心着男人,好吧,既然老婆执意要小小的惩罚他一下,那就只有承受了。这种时候要是反抗,往往会得到更糟糕的效果,反正他被压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一双大手有力的圈住她的纤腰,确定她能攀附着自己站稳后,封予灏才沉声道:“那我们就出发咯!先迈左脚,来,一、二、三!”说完就率先抬起了左脚,却不料这个动作带来了反效果。
不知怎么的,南宫暮雪似乎是准备不够充分,和他的力道作用竟是反方向的,两人一时毫无防备,就这样直直地往细软的沙滩上倒去。
在快要接触到沙地的瞬间,他一使劲,顺利地让自己躺在下面,避免南宫暮雪被他压着倒地。这沙子虽然很软,但总归是会硌疼她娇嫩的皮肤,所以这样的苦力活还是留给他去承受吧,老婆是用来疼的。
硬生生的做了肉垫之后,封予灏还是忍不住抱怨:“怎么会抬另一只脚呢?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先迈左脚吗?”
这个笨女人,要不是她把力量放错了方向,至于会摔倒吗?就连谦谦都能清楚地分辨左右,她这个岁数了竟然还搞不清?
他那不悦的语气也换来了南宫暮雪的不满,反唇相讥道:“明明就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好不好?在你的角度当然是左脚,可是我们是相对站着的,你的左脚是我的右脚,谁知道你是说谁的方向啊?”
凶什么凶?自己都没说清楚还敢来怪她?别以为声音大就占理,没听说过什么叫“有理不在声高”吗?哼!
“你是笨蛋吗?难道我这个主要劳动力,说话不是站在我这边的角度?”男人再度失去耐性,这女人每次都像一只小野猫,太难以驯服了。
面对他的指责和“侮辱”,南宫暮雪只是镇定地趴在他胸膛,凉凉的说了一句:“不笨能嫁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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