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几个穿黑西装的大汉把季泽同抬到他的房间里,放在床上。一个领子上打着蝴蝶结的适应帮他脱去那一身奶白色的西装,换上舒适的睡衣。

季泽同浑身都是酒味,沉沉睡在床上。空调定在精准的26°,他的身上盖了一层薄被,有深蓝色条纹的睡衣在闪着鹅黄色微光的被子下露出一截,格外扎眼。

任啸徐看着他们安置完毕,对着旁边几个黑西装的大汉低声说了两句,几个大汉便站岗似的分开来守在这屋子的每一扇门窗边。

顾家臣看到任啸徐冷冷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任啸徐平时对人的淡漠,是一种礼节性的客气和自我保护式的疏远。他会若无其事,但不会冷若冰霜。现在他这样板起脸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顾家臣怕他又发脾气,一路跟着他,从party的大厅跟到了季泽同的房间。

看着黑西装的保镖们把季泽同安放到床上,打领结的适应给他换衣服了。季泽同月色一样的肌肤露在空气中,鹅黄的床单和被面衬的他更加肤白胜雪。他本来就很瘦,锁骨分明,四肢纤细,瓜子脸。他闭合的眼睛眼角微翘,弧度很是勾魂摄魄。

顾家臣还在想,季泽同不使坏的时候,还真是招人爱。怪不得那么多姑娘被他搞的心如碎璜遍体鳞伤,还一个个飞蛾扑火一样往他身上扑。原来他还竟然是这样好看。以前每次见到季泽同,都要被他捉弄,顾家臣还真没有怎么好好打量过这个人的外貌。

虽然季泽同有那样象牙一样美丽的肤色,却一点不能用“温润如玉”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季泽同身上没有温润,他从来都是尖锐的,说话做事带风,能刮伤人。

可他对外越是强悍,就越是让人觉得他的内心一定柔软而不可触摸,所以喜欢他的人都像中毒了一样,一旦爱上,就怎么也戒不掉。

待一切安置妥帖,任啸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剩了两个保镖跟着他。顾家臣最后看了季泽同一眼,他在睡梦中皱起了那两条烟丝一样淡的眉。

顾家臣心里记挂着那个白裙子的女孩白墨沙,这边又担心一脸冷气的任啸徐,只在季泽同门口停了一会儿,就跟着任啸徐往他的房间走。

一只黑色的公文包端正地放在任啸徐房间的公务台上,看到它顾家臣才想起来明天还要上庭。他都已经工作了呢,大学毕业典礼仿佛还在昨天。

任啸徐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世界,夜凉如水,华灯已上。

一环路璀璨的灯光和天上的星光搅和在一起,看起来那样刺目。任啸徐的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家臣隐隐感觉到,他好像不是在为刚才自己和女孩子聊天的事情生气,他的目光里没有吃醋的嗔。一定有更严重的事情。

可任啸徐那双如星一般的眼,却一点痕迹也不愿透露。顾家臣随时看着他,都觉得他眼里透露的就只是星光,灿烂的星光。让人看就知道他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坐拥繁华,满手辉煌,撒金成土,翻云覆雨。在他的眼里仿佛能看到一切繁华与幻灭。

却偏偏看不到他深沉的感情。

顾家臣觉得他这样的背影挺苍凉的。

任啸徐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生在普通人家,大约也是个刚毕业拿着简历到处投递的青头愣小子。天黑了走在马路上,不过一盏路灯拉着他的影子,老长老长,如同他单纯的过往。

而现在,这个男人的背影却刻画了一座城市的繁华与哀伤,那样的复杂,那样的难以捉摸。风云诡谲是他的襁褓,运筹帷幄是他的摇篮。长在这样的环境,一句话在心里起码打十次转才敢说出来。每一根头发都要蕴含机巧和心思,每一颗汗水都要流得有目的和利益。导致他要爱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寸步难行。

所以,每次任啸徐贴在他背后,软软地叫他“家臣”,那声音都像丝绒一样柔和温暖,能把人抬得飘起来。每听一次,顾家臣都觉得恍如梦中。

客厅的灯光照在任啸徐背上,他面前的玻璃掩映着万家灯火。在这天地之间,他的背,就是将士们驰骋的沙场,是这城市数万万精英们争夺的战场。

顾家臣不禁心疼。这样的背影附着在他身上,平日里供自己依靠的厚实的肩膀,显得多么薄弱啊。他好想贴上去抱住他,可又害怕揉碎了他背上那一幅气吞天下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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