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人尴尬道:“少爷,这外面吵……”
“我不嫌吵,开着透透气,这屋里闷得慌。”
领头的便露出为难的神色。
季泽同看他不为所动,拍着床板发火道:“怎么了?开个门还不许了!我不出去,也不嫌你们整天牛皮糖一样跟着我,现在连开个门都不能了吗!门外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
领头的站在那儿低着头挨训,一句话也不说,却丝毫没有要把门窗重新打开的意思。季泽同气得把一个玻璃杯子直接朝他砸了过去,领头的一侧肩膀躲了。季泽同见他还敢躲,大怒,冲着顾家臣吼道:
“顾家臣,你帮我打这个不听人话的东西,打死了算我的!”
顾家臣看他猛地把手伸出来,手背上还扎着针头,连带着输液的滴管一起被扯动了,整个挂输液瓶的架子都晃了一晃。哗啦一声,顾家臣直觉得他要把手上的针头挣掉了,赶紧去拉住了他的手。
“别动这么大的气,他们也值得你跟他们生气!”
保镖领头刚才送冷稀饭来的行为让顾家臣很没好气,所以一丝也不肯为他们说话。
谁知那保镖领头看见季泽同这副模样,竟然直接按了玲,叫医生进来再给少爷打一针安定。
顾家臣听了就来火,皱着眉头朝那保镖领头道:“你混说什么,安定怎么能这么打!你想你们家少爷死吗?”
季泽同冷笑道:“呵呵,你叫他进来打,一针打死我,看你怎么交差!”
那保镖首领也没说话,季泽同一把抓过放在粥碗旁边的勺子,劈头朝那保镖领头扔过去,正砸在他额头上。
打中了这一回,季泽同倒像是使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似的,一头栽倒在床上,闭着眼睛直喘气。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胸口一起一伏,带着整个身子也一起颤抖着,就像随时要死去了似的,看得人极心疼又心酸。
顾家臣只能伸手去帮他抚着胸口。看着他呼吸渐渐平静了,刚要松一口气,季泽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像是魔障了一样。
这个时候顾家臣收到一条短信,是任啸徐发来的,短信说:“家臣,我哥哥胃出血住院了。”
顾家臣赶紧把手机按回衣兜里去,还没反应过来。季泽同却像有感应似的,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去,不停地拍打着那紧闭的门板,一边道:“放我出去!”
几个保镖急忙在一左一右地拉住了他。季泽同扑过去,扑得那么急,手把输液的架子整个拉倒了。储药的玻璃瓶砸下来,哗啦啦碎了一地,顿时空气中满是药物挥发的味道。
季泽同手上的针也已经扯掉,只剩几丝胶布黏在手上,红艳艳的血从手上的针孔里流出来,衬着白煞煞的胶布,残酷而妖艳。
守在门内的四个保镖拉住季泽同往回拖,季泽同弱柳扶风一样的身体里却迸发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四个保镖还拉他不动。他的手拍打着门板,拍得震天响,嘴里发出嘶哑的叫声:
“把门打开!”
门外的走廊里,医生护士正簇拥着任啸怀往不远处的贵宾房走去。
可惜这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门外的人并不能听到门内撕心裂肺的叫喊。就连那顾家臣觉得打雷一样响的敲门声,在外人耳朵里也不过像锤着一面闷鼓一样。
任啸怀在助手的搀扶下缓慢前行,旁边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像是一面小鼓,一下下敲在他心上。他有些恍惚,恍惚间似乎又听到鼓板的咚咚声,耳边悠悠响起如丝般缠绵悱恻的昆腔,儒雅细腻,飘逸委婉。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任啸怀的病房就在拐角处,阳光照进屋内,很亮堂,雪白的床单簌地映入眼帘,刺的人眼睛发疼。他走到门口,转移个身,才要迈步,一口血便“哇”地吐在天蓝色的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