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啸徐的身体离得他越来越近,顾家臣觉得周围的空气如同寒雾一般,包裹在他的四周,而任啸徐就是那唯一的一点热源,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想要和他融合在一起。
顾家臣身体僵硬如同一尊雕塑,任啸徐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他感受着耳朵旁边那一团混杂着湿润的热气,深深呼吸。任啸徐掰过他的脸来,让他正对着自己,额头相触,顾家臣眨着眼睛,任啸徐长长的睫毛扫在他脸上,有些发痒。
四目相对,四唇相接,牙齿与牙齿碰撞,舌头灵巧地纠缠。顾家臣感觉到自己腰际被两条粗壮的蟒蛇一样的手臂给缠住了。他也伸出手去,从任啸徐的腋下穿过,勾住了他的肩膀。
耳边杯盘酒箸之声恍若不闻,任啸徐如同沙漠中饥渴的旅人一般,不断从顾家臣嘴里夺取他的甘露。嘴唇干裂发烫,微微肿痛,顾家臣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吻来得太激烈,等他们俩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已经有了淡淡的腥咸气味。
任啸徐赶紧松开了嘴唇,捧着顾家臣的脸看来看去,没有发现伤口。他正纳闷,却发觉顾家臣盯着自己发怔。唇边痒痒的,好像有东西流下来。
顾家臣赶紧不好意思地拿起一张柔软的面纸,按在任啸徐嘴上。看到洁白的纸巾上那一抹血红,任啸徐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嘴唇流血了。顾家臣的脸涨的像番茄,那红色像要滴下来一般,手里的那包面纸被他捏得皱成一团,他低着头极为羞赧地说:
“不……不好意思,我好像咬到你了。”
任啸徐闻言大笑,拧着他的脸蛋说:“你也长出息了,敢咬我。”
顾家臣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谁知道他刚别过脸去,就看见那边一个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看着他暧昧地一笑,还举起酒杯来朝他扬了一扬。顾家臣赶紧又把脸转回来,眼底里满是羞怯和不安。
任啸徐只是悠悠地喝着酸梅汤醒酒,淡然地说:“没关系,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在这里,顾家臣自然是不会那么担心的。这种场合里的东西谁也不会出去乱说,保密工作如同中情局一样严丝合缝。就算发生了什么事被记者拍到了,也不敢拿出去报道,最多收他们点钱,把消息卖回来。只有在医院那样的公共场合,他才需要特别注意,不敢和任啸徐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坊间的八卦可不是盖的,消息总会不胫而走,收拾起来非常麻烦。
散场之后,人人各回各家。
云三是不想回自家的,说家里就他一个人太冷清,就把程忆周生拖死拽拉上车,说要找个高地方看夜景。顾家臣本来应该和任啸徐坐一台车,可他心里有点事儿,少不了把季泽同拉到他原本坐的那辆奔驰上来。季泽同拗不过,只好打发自家的车先回去,然后和顾家臣同坐一车,跟在任啸徐的普尔曼后面,一行人在夜色中驶向任家大宅。
顾家臣有些不安,他先问了蓝釉的事情。季泽同打着呵欠说:
“蓝釉能搞出什么事情?他们蓝家在西南混得再开,那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这大好河山早就易主,就算蓝家的旧部再回来,也不过是群小混混,能不能立足还得任二爷说了算。”
顾家臣讲出了自己对莫如宾那点心眼的担忧,被季泽同翻着白眼不屑地数落了一顿:“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你们家那位要弄死莫如宾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你说得他好像很厉害……什么都是二爷说了算,那他哥哥呢?你们家任啸怀呢?”
季泽同闭着眼睛说:“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不管。”
顾家臣突然握住季泽同的手,很严肃认真地问:“泽同,你告诉我,是不是啸徐他爸爸……早就内定了啸徐当继承人了?要不怎么他才上大学就让他进公司?遇到事情也全是他做主,这样的场合他哥哥竟然都不来参加……你老实告诉我,他哥哥在公司里那太子爷的身份……是不是演出来的?”
季泽同有些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你以为你是谁?任家的少奶奶?叫你两声还你还当真了。实话告诉你,对任啸徐而言爱情不过是种消遣,他喜欢你,拿你寻开心解烦闷扫压力,就是这么简单。就算他要留你一辈子,也不会仅仅因为他喜欢你,说不定是因为他根本懒得甩了你,才留着你在身边……”
顾家臣不说话了。夜幕沉寂如同深邃的大海,没有阳光,没有温度,冰冷刺骨。他静静地望着窗外,脑子里是一排一排的乱码。季泽同的话让他心里堵得难受,敏锐的直觉又让他如芒在背。
他总觉得有人不怀好意,莫如宾也好,蓝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