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啸徐苦笑道:“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敢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你爸妈了。”
“哦?你知道了?”
“嗯,”任啸徐点点头,“因为你们家的人控制欲太强……根本,就习惯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顾家臣听了这话,不由得紧皱起眉头,心想:这什么跟什么?要说控制欲强,要说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这不是你们这些富人家的父母爱干的事儿么?棒打鸳鸯,政治联姻,家族掌控……这些都是你们爱玩的伎俩,和我家有什么关系?我们才玩不起那么高档的游戏呢!
“你说什么啊……”顾家臣不满地反驳。
“难道不是?”任啸徐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盏灯,明亮的光线周围是透骨的黑暗,“难道你刚刚没有强迫你妹妹和她的男朋友分手?”
顾家臣又是一愣,任啸徐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思想还算开明的人……你不是很讨厌我妈妈么?你不是觉得她不应该涉足子女的感情问题么?你不是觉得她非常狠心,竟然硬生生拆散了我哥哥和泽同,然后又来对我们指手画脚……难道你觉得你刚刚对诗华的态度,和我妈妈有什么不同?”
顾家臣的脑袋里像煮着一锅水,一开始水平如镜,到点了,锅里的水就沸反盈天,咕嘟咕嘟地跳跃,从锅子里满溢而出。滚烫的开水蔓延在他的脑海里,灼伤了一大片,脑花都烫熟了。刚刚的那席话信息量有点大,顾家臣深深觉得他严重需要缓一缓。
任啸徐说,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和他妈妈一样?
怎么能一样?怎么可能一样!沈氏棒打鸳鸯,因为她想要用两个孩子的婚姻换取利益,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着深爱的人。顾家臣觉得那是一种对情爱的亵渎。而他希望诗华和那男的分手,因为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实在太鲁莽,在他看来那人和诗华完全不搭调,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他为了妹妹将来的幸福考虑,所以才希望他们在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前及时收手……
他和沈氏,从出发点到内心的想法根本就都不一样,任啸徐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顾家臣于是解释,说他不是要强迫诗华和她男朋友分手,他只是在帮助诗华分析那样的感情,帮助她做出正确的判断。情人眼里出西施,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人的好,看不见他的缺点,等到那些缺点都暴露了,说不定就晚了。所以当局者才会需要听取旁观者的意见和建议,更加正确地判断自己这一段感情的价值……而诗华答应要和那个男人分手,是因为她自己也接受了当哥哥的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并不是被迫地接受了哥哥的想法……
任啸徐耐心地听完顾家臣的话,突然温柔地抚摸着他额头的发丝,嗓音柔情而富有磁性地问:“你刚刚认识我的时候,你觉得我怎么样?”
顾家臣愣了一愣,怯生生地道:“啊?我觉得你啊……”
“你觉得那个欧阳如何?”
“那个欧阳……粗鲁不堪!”
“为什么?”
还能有什么为什么?顾家臣心想,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呢,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因为他一开始出口就不干净?因为他一见到你就生气?因为他看上去满怀猜忌,觉得我们都不安好心?还是因为他刚刚过来挑衅,竟然动起手来?”
“都有……反正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这个社会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高效率高速度的社会,如果一个人不能掌握第一次见面就让人了解自己唱出的方法和技巧,他就是个无用的人。如果一个人跟人的第一次见面,尽让人看见自己的缺点,那么他无疑是个蠢货。
那欧阳若是个无用之人也就算了。这世道充斥着碌碌无为之人,少量的劳心者控制着大量的劳力者,人力资源浪费的现象随处可见。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可以成功,而在国人眼中,无法获得成功的人都是无用之人。
可那欧阳初次现身就让自己的缺点暴露无遗,在一个不清楚根底的陌生人面前极尽嚣张跋扈之能事,根本就是个蠢货。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跟这样一个蠢货在一起呢?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你是不是觉得他很鲁莽,很嚣张,某种意义上来说,很蠢?”任啸徐打断了顾家臣的思考,这样问。
顾家臣冷不防被他猜中心事,背上凉飕飕的如同冷风过境,他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问你,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如何?”
顾家臣吞了一口口水,任啸徐的目光时而柔情时而犀利,活生生的胡萝卜大棒政策,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拷问。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回忆起他们最初的几次见面。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大多数画面都已经深藏在脑海底部,不回忆不要紧,一回忆,顾家臣就起了一层冷汗。
他和任啸徐的初识……貌似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