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蓝釉拉起季泽同的手,“你看到就知道了。别那么矫情,见个面不容易,态度好点。”
蓝釉拍了拍他的手背。季泽同还在想,要是真看到任啸怀了怎么办。他心里很旷然。正如蓝釉所说的,他确实是个没节操的人,能在一起的时候死也要在一起,不管多痛苦都不愿意分开。可是一旦说了分手,哪怕心里再不舍,就算自欺欺人也会逼着自己忘掉过去,找些新人来填补心中空白。这次正巧,找到个合心意的,能在他心里站稳脚跟的……他不想去面对那种新旧情人对峙的纠结画面。
餐厅的露天院子里有好些遮阳伞和大树,伞冠树冠皆是亭亭如盖。季泽同脚步放得很慢,从走廊绕出来。视线里出现一抹浓烈的白色,衬衫下摆印着天蓝。小季爷心中一紧,手指不知不觉用力捏住了蓝釉的手。
这里阳光太强烈,基本上大家的衣服都是一水儿的浅色,白色尤其多,穿黑色会被热死。那件衬衫看上去那样眼熟,季泽同瞬间停住了脚步。
难道是……真的是他?
心中正是百味陈杂,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要真是任啸怀追来了,蓝釉的样子不会这么轻松,居然还牵着他主动送上门。
果然,下一秒,一个脑袋从那一抹白色后面探出来,五官倒和季泽同有几分相似。
顾家臣大老远就看见季泽同了,他从任啸徐怀里探出头来,冲着季泽同直招手。
妈的,吓死爷了……季泽同在心中暗骂,忍不住又动了气。没走过去就冲着顾家臣吼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出个声儿?”
顾家臣愣住,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有惹着这位爷了。任啸徐没怎么在乎,把人拉回自己怀里来轻轻拍着,像是给他壮胆似的。
顾家臣只好看蓝釉,蓝釉冲着他眨眨眼睛,意思是惊喜嘛,你们惊着他了。
哦……顾家臣有点明白似的点点头。转脸又厚着脸皮说:“泽同,要不要喝点什么?没吃东西吧?”
“没吃!”蓝釉道,“睡到大中午,死猪一样。”
季泽同一脚飞过去:“还不是你他妈搞我!”
他走到任啸徐身边坐下,顾家臣往外挪了挪,屁股坐在旁边,身子斜靠在任啸徐肩膀上,像一只小动物。
“听说你忙得不得了,什么时候来的?”季泽同问任啸徐,看到顾家臣小鸟依人的模样,忍不住又说,“光天化日的,你也不怕人家看……”
“我抱我老婆有什么怕人家看的?”任啸徐悠悠的喝着茶,道。
“就是,现在不怕人家看了。”顾家臣好像很开心的说。
蓝釉站在季泽同旁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季泽同扇着,活像是国王的侍卫。
“这天也不很热啊,扇子没必要吧。”顾家臣忍不住问。他心想要是热,他就不趴在他男人怀里了,免得流汗不舒服。
“忘了给他弄防蚊的,刚刚想起来。”蓝釉道。
“我这里有。”顾家臣递过去一个瓶子,蓝釉如获至宝,接过来就往季泽同身上喷。
季泽同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你们俩坐吧,真是,俩大老爷们这么婆婆妈妈的。”
“一会儿虫子咬着你,你就知道不婆妈了!”蓝釉回嘴。
顾家臣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小季爷一横眉。
顾家臣赶紧把头埋在自家男人怀里笑。任啸徐不动神色的推过去一张单子:“要喝点什么?点吧。”
“好,”蓝釉把单子拿在手上,招手让老板过来,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喝点什么?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喜欢树脂的果冻,是不是?”
“真的?我也喜欢!”顾家臣探出个脑袋来说。
任啸徐宠溺的摸着他的头:“那再点一杯?”
“谁喜欢了?”季泽同看得一身不舒服,“我可没说喜欢。”
“明明就很喜欢啊。”蓝釉好像很委屈似的。
枉他自认天字第一号的会察言观色,他昨天看季泽同的表情就知道他喜欢哪个菜不喜欢哪个菜。喝到树脂柠檬茶的时候,季泽同整个人都像被点亮了似的,那么开心。
蓝釉轻轻拉住季泽同的手,在他耳边道:“别闹别扭。”
“……算了,随便你点吧。”季泽同不在理蓝釉,拿过他手上的扇子,斜靠在椅背上缓缓摇着。
“我带家臣来度个假。”任啸徐现在才想起来回答季泽同的问题。
“哦……度个假穿的跟你哥似的,吓爷一大跳。”季泽同说得云淡风轻,小心肝还是颤巍巍的。
“他倒是想来,他也得敢。”任啸徐轻啜一口冰茶,拍了拍顾家臣的脑袋:“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件衣服?”
顾家臣很无辜:“蓝天白云啊……穿这件不好吗?”
“这件衣服当初……人家给我和我哥订做的兄弟款。怪我没上心。”
“脱了吧!”季泽同很不自在的说。
顾家臣立刻起身跑去给任啸徐找衣服来换。季泽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喃喃道:“还是那么个狗腿子的模样。”
“算了,他就这个德行了,怎么改也改不掉。”任啸徐倒像是在安慰。
“你看着他点儿,尤其是他们家那群老古董,不能让他们知道他是……”
“我明白。”
“不是小爷啰嗦,这样的是非少沾为妙。你是不知道我二姐,还有我两个哥哥的手段。”
“我当然不知道你家里人的手段,谁让我的眼线都跑来度假了?”
季泽同猛的抬头看着蓝釉。蓝釉双手举在胸前以示态度——我也是被逼的,我是无辜的。
小季爷目光狙击了蓝釉好一会儿,他也明白任啸徐既然能讲这件事,肯定是该得的情报都得到了,再追究没有意思。只得换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