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悲伤地看着沧海明月,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沧海明月声音陡然提高,冷得仿佛是千年的玄冰透着凛然的杀意。
没有人敢接近他,除了如诗如画,因为只有如诗如画是莫离殇的人,明月才不会伤害她们。
“太子,你先养好伤再说”如画也仿佛长大般,将痛苦深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劝慰着。
“我问你,你们的小姐在哪里!”沧海明月抓起了床头的碗,狠狠的砸到地上。
“咣啷!”一声巨响,把门外的太监们吓得扑通都跪了下来。
“不知道…。呜呜…”如画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呜咽道:“我们听到噩耗后,就让所有的人都下去找了,我们顺着那河流找,可是只找到了你,没有找到小姐…。”
“没有找到?”沧海明月眼睛一亮:“这是不是意味着离儿是安全的?可是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如诗微微一瑟,牵强地笑道:“太子,你说得对,也许小姐是被什么事牵制了,还没来得及回来,你还是好好休养吧,免得小姐回来看到你伤成这样,又该心疼了。”
“嗯。”沧海明月微微地闭了闭眼,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如画的手,厉声道:“你快说,离儿到底怎么了?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会重要到让她不顾我的伤势而离开的。”
如画忍住了手腕上钻骨的疼,苍白着脸强辩道:“太子,小姐的事我们怎么知道,也许真是有事了…。”
“不,你到现在还不说真话么?到底离儿怎么样子?难道她…。”忽然他闭上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如画,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半晌才试探道:“如画…。”
看着他眼中快要滴出血般的悲恸,如画再也忍不住了,哭道:“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想知道我家的小姐去哪了,我也好想我家小姐啊…。呜呜…。”
“如画!”如诗红着眼斥责着如画。
如画戛然而止,抬起悲泣的眼看着如诗,用力挣脱了沧海明月的钳制,冲向了如诗的怀中,再也忍不住的嚎啕起来。
在听到如画的话时,沧海明月已然松开了如画,已然进入了痴傻的境界,他的脑中不停的回放着:我也不知道小姐去哪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活着,离儿却找不到了呢?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能侥幸活着,为什么离儿在他的反推下,其实只相当于十几米高处摔下来,以她的武功却会失踪呢?
他怎么也想不通!
“如诗,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家小姐问你们话你们也是这般吞吞吐吐欺骗于她的么?”
“太子…。”如诗如遭重击。
“我不是你们的太子,我是你们的姑爷!”眼中带着犀利地威仪盯着如诗。
如诗心中一痛,终于哽咽道:“小姐当时被下了迷筋散,已然没有内力了。所以…所以…。呜呜…。”
“哄!”脑中一片迷茫,不停地回响着几个字:没有内力,没有内力,没有内力…。
没有内力的人从十几米处摔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腾”他疯了似得往外冲去。
“太子…”如诗惊恐地冲向了他,拉住了他。
“放手,我要去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如诗,大有如诗不放手,他就要痛下杀手的意思。
如诗哪里敢放手,只是哭道:“我们找了三个月了,呜呜…。”
“三个月!”沧海明月惊得倒退了几步,迷茫地眼痴傻的看着如诗,痛得嘶哑道:“如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呜呜,我们已然找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中从未找到小姐,连个信息都没有……。”
“三个月了…。”沧海明月惨然地笑,那笑比哭还难看,让人看之落泪,心恸无比。他就深秋时树上的残叶,落寞而孤单,垂死般的等待着最后的凋零。
“三个月没有她的消息了…。”沧海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太子,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小姐受伤被人所救,跟您一样还没醒来。”
如诗的话犹如一盏明灯,让沧海明月的心陡然亮起了生的希望,他激动道:“对,你说得对,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了。”
“太子,你昏迷了三个月,现在刚醒,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去拿起粥来。”
如诗见沧海明月稍微平静下来,不禁松了口气,她担心莫离殇,也担心沧海明月,她怕等莫离殇回来后却发现沧海明月跨了,那小姐又该如何伤心啊。
“不,我要更衣。”
“你身体才好些,你要去哪里?”如诗大惊失色,劝道:“再急的事还是等你身体全恢复了再去办吧。”
“不,这事我一定要今天办!”他的眼中闪着决绝的厉色。
病弱地身体坐在轿中往皇宫里赶去。
“明月,你好了?”看到沧海明月潺弱的身体,沧海澜又是心痛又是欣慰又是惊喜。
三个月了,他急得头发都白了,谁也不知道这三个月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煎熬,他无数次的后悔,后悔不该下这个命令,莫离殇死了,他倒并不在意,可是连累了明月受伤,他却是心痛万分的。
尤其是御医说也许明月可能不良于行了1
没想到三个月后奇迹终于出现了,他的儿子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他是如此的感谢上苍,感谢列祖列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相对于沧海澜的激动惊喜,沧海明月却是一脸的漠然,眼中更是透着疏离。
身体陡然一僵,原来明月这么急匆匆的赶到宫里来,就是为了质问他的。
这一认识让他无法的接受,难道一个女人能动摇了他们的父子之情么?
心一下冷硬起来,那无数次的懊恼已然成了过眼云烟,他又成了帝王!
“朕怎么对待她了?她不忍心下手,朕只是帮她下手而已,这也有错么?”
“父皇是帝王,可以无情,可是父皇想过她为什么不忍心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质问你父皇的么?还是来指责朕的残忍?”
沧海明月摇了摇头,轻笑了笑,笑得悲恸而飘忽,让人无法捉摸,他没有回答沧海澜,答非所问道:“这些人都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为西秦亦是作出贡献的,他们对离儿亦是忠诚不已的,你怎么可以为了不可能出现的后果而痛下杀手呢?更何况就算是有人泄露出去,儿臣亦有千百种方法将此事扼杀制止,可是你却竟然为此连离儿也痛下杀手,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难道你想弑父不成?”沧海澜气得发抖,指着他道:“知道朕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处理这帮人么?全是因为你?你看看你,自从娶了莫离殇可有一点男人的样子?什么都听她的,要是她对西秦有不轨之心,朕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处理?”
“怎么可能?离儿是爱儿臣的,她爱儿臣甚至超越了她自己的生命,她这般苦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儿臣么?父皇你这么做不但伤了她的心,亦伤害了我们的感情!这次更是伤了她的命!”
说到这,沧海明月忽然悲愤地吼道:“现在离儿失踪了,你是不是满意了?你是不是开心了?”
沧海澜脸上划过了狼狈,他沉痛地看着沧海明月道:“爱你?爱你她会将西国的皇子养在太子府么?你不要告诉我任逍遥不是西国的皇子!曾经的你为了莫离殇吃醋吃得连个雄苍蝇都不放入太子府,为了莫离殇连宫女都不用,整个太子府全是太监,你看哪个皇子的府里是你这般的怪异?现在可好了,居然还养了个男人在太子府,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国的皇子?你说你这是怎么了?就这么纵容一个女人随心所欲么?这也罢了,你还为了她去跳崖,为了她你更是这么言语凿凿地质问你的父皇!你说你还是那个惊才绝艳,才惊众国的明月太子么?朕看你分明是昏了头为美色所迷的混帐东西。”
沧海明月听了抬起看向了沧海澜,眼中充满的讥嘲:“你果然不懂爱!”
“朕不懂爱?”沧海澜气得青筋直冒,手指着沧海明月不停地颤抖。
沧海明月痛楚道:“父皇,如果你懂爱,你为何不明白爱的意义呢?爱就是绝对的信任,如果连这一点起码的都做不到,那么谈什么爱?”
“是的,朕当然知道爱是绝对的信任,所有朕爱你母后也绝对信任她,可是天下还有比你母后还更好的女人么?你母后是独一无二的。”沧海澜激动的咆哮起来,随即又怒吼道:“你怎么可以拿别的女人跟你母后比?这世上没有比你的母后更好的人!难道你有了莫离殇就贬低了你母后在你心中的地位了么?”
“父皇!”沧海明月懊恼道:“你难道不明白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么?在我的眼里,母后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是给我生命的人,她与我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我敬爱她!可是离儿是我心爱的人,她也是独一无二的,她是让我生命变得精彩的人,她已然融入了我的骨血,我的心!没有了她我的心不会跳动,我的情就会枯竭,就如沙漠里没有水的人只能静静的等死,这种滋味你应该知道,你既然明白个中的滋味,却为何偏偏对离儿有所偏见呢?”
沧海澜动容的听着,半晌才沉重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不是朕对莫离殇有所偏见,历来皇室都有与他国通婚之说,可是你可曾看到那么和亲的公主与皇室生出个一儿半女出来?朕已然对你们放任有加,甚至允许你只娶莫离殇一人,也希望你们能早早生个孩子,可是你们成婚这么久了,依然未见动静,反而她天天往外跑,势力却越来越大,在西秦的威信也越来越高,你说朕怎么放得下心来?”
“父皇,她这全是为了儿臣,否则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为了你?朕看未必,你看看你们兄弟俩,一个为了莫离殇,一个为了那个如诗的丫环,个个仿佛吃了迷魂药般,为了这两个女人神不守舍,让朕真是怀疑她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你们两个兄弟这么死心踏地的活得不像自己了?难道西秦的女人都死绝了一个个入不了你们的眼么?”
“父皇!”沧海明月生气的吼道:“你这么说,让儿臣真是怀疑,你是不是爱过,你懂不懂真正的爱,怪不得母后会对你这么失望!”
“啪”沧海澜狠狠的打了沧海明月一个耳光,他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打过后,他才颤抖着收回了手,看着自己的手,泪流满面,哽咽道:“你…。你居然说朕没爱过你母后?你这个混帐东西!”
沧海明月轻轻地抚过了脸,指擦过唇角的血迹,眼微垂着看了下后,才冷冷道:“既然爱过,何来当初的文淑妃,又何来两位皇弟?难道父皇就是这么爱母后的么?”
说完冷寒地一笑,长袖轻甩,绝决而去。
“呯!”沧海澜无力的瘫倒在了龙椅上,老泪纵横,半晌看着天低喃道:“素素,这是你对我的惩罚么?难道你到现在还不原谅我,所以借着儿子的口来惩罚我么?”
回应他的是空寂无声,唯有春寒料峭的风微微吹过,拂起了他花白的发…。
“皇上,太子只是一时失言,皇上不必太过在意。”李林躬身劝慰着。
沧海澜无力的摇了摇,眼失神地看着远方,低喃道:“不,他是在怨恨朕,怨恨朕让他年幼失慈,怨恨朕对文淑妃的放任,怨恨朕让莫离殇失踪。朕真是恨自己的软弱,明知错了却没有悬崖勒马,一面对素素心中有愧,一面还觉得对不起文淑妃,所以才放任了文家做大,形成了文顶天有了狼子野心的局面,可是莫离殇的事,朕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朕还是这种选择,朕是帝王,不能心慈手软,不能让未知的危险存在!”
“文丞相之事已然解决了,皇上可以高枕无忧了。”
“朕就是怕再形成外戚专权的局面,所以才对削掉了莫离殇的羽翼,朕也是为了他好,他怎么不明白呢?”
“皇上,其实太子妃与文淑妃还是有差别的,她只是孤身一人来到西秦,没有亲人在朝中为官,所以要想营私结党倒是不容易。”
“虽然说她没有亲人在朝中为官,可是她却有着忠心耿耿的精兵强将,这此人都是西秦的人,他们在西秦都是沾亲带故的,要是这些人再吸收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加上莫离殇在西秦的口碑,你说她要有了不轨之心,朕当如何处之?明月是这么的信任她,完全被她迷了心智,你说,朕该怎么办?难道朕防患于未燃也是错么?”
“皇上,奴才观太子妃确实是真心待着太子的。”
“真心?她一个大昭的女人为何放着大昭的太子妃不做却要跑到西秦当明月的妃子?再说了在权势面前真心能坚持多久?你不明白,这西秦不是朕的西秦,是明月的西秦,朕只是为他守卫而已,朕绝不允许一点的差错!哪怕明月会恨朕!”
“皇上对太子一片父爱之情,太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沧海澜苦涩地笑:“他明不明白不重要,只是朕却要对得起西秦的列祖列宗,否则九泉之下,素素也不会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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