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看着单琬晶幽怨的眼神,大是头疼,叹声说道:“怕了你啦,我招供了。嗯,是这样地,之前我与傅君瑜同行过一段时间。而且彼此好象还不大融洽,仅此而已。嗯,招供完毕,请娘子指示。”
单琬晶扑哧一笑,冷颜解冻,貌若春花,她又横了杨广一眼,怀疑地说道:“没这么简单吧。我看她瞧着你的那眼神,怎么瞅都像秀绚平日看着你的那般的眼神的啊。”
杨广差点就要捧着头呻吟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前那个清高冷傲的妙人儿,也会有这么絮絮叨叨的一面!
单琬晶仔细地欣赏了杨广那张苦脸好半晌。方才抿嘴笑道:“好了,好了。我暂且信你吧……哼,看你还敢胡乱地沾花惹草!”
“没搞错吧,我是皇帝诶!”杨广郁闷地嘟囔道。
单琬晶似是没听见杨广地嘀咕,嫣然一笑,依傍到杨广的身畔,挽着他的右臂柔声说道:“阿摩,你听人家说的吧,琬晶非是一味好嫉之人,若说别个女子,琬晶这点容人之量总还是有的,但是,这人若是傅君瑜,那么,真地不行。”
“傅君瑜乃是货真价实的高丽人,对中原毫无归属感,她只身南下,不避战乱,除了想要探询她的师姐的消息外,只怕暗中还禀承她那师尊的秘令,包藏着搅乱中原局势地祸心。”
“阿摩,你贵为大隋皇帝至尊,身担社稷,岂能与她有所牵拌,任这等危险的女子留在身边。古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阿摩你曾经三征高丽,乃是她最为痛恨之人,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旦你地身份披露,恐怕,她立时便会生出害你之心啊。”
杨广望着单琬晶秀媚的俏脸,听着她苦口婆心地低声劝说,关怀挚爱溢于言表,知她担忧自己的安危,不由大是感动,他伸手分撩起她的雾鬓,轻抚着她那娇嫩柔滑的脸颊,轻轻地来回摩挲着,温言地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单琬晶抬起柔荑,合着杨广宽厚的掌背,婉约一笑,仿佛又回到当日两人独处时的旖旎时光,她甜甜的轻笑,前段时候带来地些许芥蒂,登时消逝褪尽,柔肠百转地呼唤道:“阿摩……”
好半晌,两人适才相顾一笑,牵着手继续前行。
“琬晶,方才关于傅君瑜的那番话,你和别人说过吗?”
“没有,其实呀,当日收到弈剑大师傅采林的两位徒弟先后踏入中原的消息之后,我娘便跟我说过傅采林不怀好意的话了,只不过,那时候她可还没认识你,我在这里无非是鹦鹉学舌罢了。”
杨广听到单琬晶提及单美仙,脑海里顿时浮现那张娴静端庄却又杂糅着成熟美妇地妩媚的俏脸,转瞬之间,又变作适才地梨花带雨,哀怨愁苦,而那句令他心头剧痛的话语,再次地回荡在耳际,余音寥寥,使人黯然伤怀,情难自禁。
杨广强笑道:“你娘可真不简单啊,大智大慧,莫过于是。单琬晶没注意到杨广笑得勉强,喜奕奕地道:“你这话,还是留着到娘的面前说吧,女婿的奉承,她应该喜欢听一点。”
低言慢语间,两人渐渐地行到了单琬晶的宿房门外。
“寇仲他们的房间在哪里?其他人也在这左近吗?”当单琬晶伸手咚咚咚的叩门的时候,杨广突然问道。
“他们和你的那些臣下在另一端的房间里休憩,我与秀宁、秀绚、沈落雁在这房,你的云妃子、游美人、傅君瑜则在对面。”
杨广见单琬晶用充满揶揄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似乎她已看穿了自己实际上是想询问傅君瑜的所在,尴尬一笑,忖道:真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啊……唔,以后得隐蔽一点说了。嘿嘿!”
“是了,今次怎么不见你们派内的护法仙子和大将的?”杨广的岔题大法显然还是不见长进,表演非常的拙劣。
单琬晶善解人意,微微一笑,便要随着杨广的话头说下去,却听前面的小房门“咿呀”一声,敞开了来。
两人转眼看去,只见门内的李秀宁正盈盈而立,微微地笑着。
“廖公子好,要进来坐坐吗?”李秀宁的语气平静而客气,听起来虽是邀请,却已隐含着外拒之意。
杨广眼见花朵儿一般的她把门而立,未请已拒,一路行走积蓄起来的莫名忿气登时上涌,他冷笑一声,干脆道:“好啊!”说罢,便要挤着她那美好的娇躯走入房内。
旁边的单琬晶其实早对李秀宁跟随杨广远去东都而左右为难,李秀宁乃是大隋叛臣、伪唐帝李渊的女儿,受封“平阳公主”,与杨广实是势同水火,难以两立,夹在平生最知己的好友与平生最亲密的爱郎的中间,单琬晶委实难过。
----东溟派与陇西李家交好数十年,但是李伯父既然背叛爱郎,那么东溟派也只好与他绝交了!
单琬晶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抢先拦住杨广,轻声说道:“廖郎,我看现在有些不方便,这次就算了吧。”一边说着,她一边闪身进了玄关,与李秀宁站在一块,便要关上房门。
“且慢,”杨广抵着房门,急声说道,“琬晶,你好象还没告诉我,我的房间在哪里呢。”
“没房间了,”单琬晶眯着眼,轻笑道,“反正你与寇仲他们兄弟情深,就将就着和他们挤一挤吧。”
“我靠!”杨广一掌拍在紧紧合上的房门边,耳听里面的娇媚嘻笑声咯咯响起,只好摸摸鼻子,悻悻地走了开去。
转身走至对面的房门前,只闻里面一片寂静,杨广驻足在门槛外,眉宇开了又颦,默然半晌,终于还是黯然返身,朝着舱廊另外一端的房室慢慢地行了过去。
附:章题“红颜轩冕”源自李白诗《赠孟浩然》中“红颜弃轩冕”一句,在此仅是断章取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