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龙寒烈说,给她最后一次机会重新开始,忘记一切,忘记那些不痛快的事,她在乎的他不会去在乎,真的能做到吗?她的欺骗,她的固执和自私,害了小然,也让龙寒烈彻底死了心,对她恨之入骨。她不奢望他的原谅,因为,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每每想到小然,就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暗淡无光,心痛的快要窒息,四肢百骸跟着疼痛。
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水瑶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的夕阳,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注意过周围的环境,很久没有看到过太阳是什么颜色的。
恍惚的似乎又听到小然的声音。
“娘,太阳公公出来了,该起床了。”
“娘,手冷吗,冬天的太阳公公为什么不暖和了呢,要是夏天就好了,娘亲洗衣服的时候,手就不会冷了。”
“娘,太公公为什么从东面升起来,又会从西面落下去呢?”
“娘……”
“娘……”
一声声,一句句,回荡着,那样清晰,字字句句敲打着水瑶脆弱不堪的心,她忽然有些晕眩,心痛的厉害,呼吸也变得困难。面对现实原来真的要比逃避来的难。水瑶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屋子里,却看到了龙寒烈的身影,他坐在那里,手里是小然玩过的小拨浪鼓,水瑶的心更痛了。
龙寒烈抬头,看到了回来的水瑶,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再是恍恍惚惚的模样,好像活了过来。去了宫里一趟,就变了模样?说不上心里是高兴还是不以为意,却忍不住开口嘲讽,“怎么,去了一趟宫里,找到灵丹妙药了?”
水瑶望着龙寒烈,他俊美如昔,只是多了憔悴和沧桑,眼神不再充满了活力和激情,而是一片黯然,她忍着心痛,走到他跟前,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困难的开口道:“王爷,我们谈一谈!”
“我们?”龙寒烈冷笑,“什么时候,你的身份能和本王同期同座了,莫非皇上封你什么娘娘做了?”
“王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请您不要说这样无谓的话。”
龙寒烈冷哼一声,“好啊,本王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打算?”
水瑶努力地组织着语言,理顺自己的思绪,许久后才道:“这些年,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很生气,你恨我,怨我,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说过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可是,我没有珍惜,我骗了你,我还是要离开你,这些年纠纠缠缠,我逃你追,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我的一意孤行,我的自私,让我失去小然,我……知道,我可恶,我宁愿死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小然……”
水瑶说着顿住,努力的抑制着心中的痛,调整呼吸继续道:“我们无法重新开始,也不能好好相处下去,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也没有以后,所以,我们回到原点,一切到此为止好吗?”
龙寒烈冷冷的笑了,黑眸望着水瑶,起身走过去,有力的手抓住水瑶的手臂粗鲁的将她拽了起来,“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走,给本王个理由,你非走不可的理由。”
“怎么说不出理由吗?本王留下你却是有理由的,爱你够不够,你说够不够。不过两个人光有爱是不够的,光有本王的爱更是不够的。你欺骗本王带走小然的那一刻起,你就把本王的爱踩在了脚底下,本王要是还爱你,那就是犯贱。”
“你说的对,我们回不到过去,也没有好的未来,小然的死,就是梗在本王心里的刺,恨不得杀了你,可是又觉得便宜你。你不是一心想离开吗,本王偏要你留在本王身边,好好服侍本王,知道吗?有本事,你再下毒,毒死本王你逃走啊,那样你就无忧无虑了。”
“对不起!”水瑶痛苦的摇头,她知道自己真的伤害了龙寒烈,他那样低声下气的说要重新开始,而自己回报给他的却是欺骗,甚至后果是失去小然,水瑶忍不住恨起自己来。
“对不起?”龙寒烈冷笑,“真的觉得对不起吗,好,给你机会来补偿!”
龙寒烈说着将轻若鸿毛的水瑶一把横抱起来,大步走到床前,将她丢在床上,身子也随之压过来,“黎水瑶,你的作用也就这么点了,本王会物尽其用。”
是的,她的作用只有这么些了,他需索着她的身体,她瘦的厉害,仿佛他轻轻一撞她就会破碎。他发泄着惩罚着,故意的粗鲁而不温柔,她的身体是熟悉的,是让他发狂的,狠狠地占有着。
水瑶默默的承受着他的愤怒,他的占有和痛苦,她欠他的太多,她无力反抗他的需索,只能这样承受着他的狂暴,在她身上留下斑斑红痕。
两人就像是刺猬靠的越近,伤害的越深。
他发泄后命令秋婶煎药,冷酷的道:“你不配拥有本王的子嗣。”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了疲惫不堪,心痛难忍的她,想着他们发生的种种。过去,现在,和以后。
龙寒烈说过,她想走,除非再下药,所以她的住处有人把守着,不允许她出翠微阁半步。也将翠微阁搜罗了一遍,所有能配药的东西都被搜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铲除干净。院子里光秃秃的,一马平川,什么也没有,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砖石,泥土。
水瑶忍不住想起了楚天殇的囚禁,暗无天日的囚禁,肮脏的囚禁。好在龙寒烈比楚天殇慈悲许多,虽然恨她,却还是没有那么残忍的对待她。
苦笑,发抖,每每想起那些日子便会发寒。心也在恐惧中徘徊,怕有一天那些不堪的真相会曝晒在阳光下,会众人皆知。楚天殇的存在就像随时会要人命的毒药,会随着风,随着空气浸透到她的身体里,让她痛不欲生。可是皇帝不肯立刻杀死楚天殇,她只能不安的等待。
日子一天天的在这小院子里度过,龙寒烈和她没有言语的交流,每一次来,都是占有和发泄,每一次两个人交织在一起都是浓浓的恨和悲伤,甚至是绝望。他又有了许多新欢,妻妾成群,王府似乎比以前热闹起来。不过,她这里是冷清的,即便是那些妾斗个不停,也不敢来找她的事,因为害怕被毒死。
虽然,她已经没有办法配制毒药,可是,毒名远扬,大家对她依旧是噤若寒蝉,退避三舍,也好,真好,清净的很。只有秋婶真心的伴着她,照顾着她。
小然成为了她和龙寒烈心底最深刻,也无法跨越的痛,谁也不曾提起小然,可是谁也忘不掉,好像只有他们两人彼此伤害,才能忘记失去小然的痛。
水瑶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是他,她开门,看到他有些醉意,一进门便抱住了她,没有任何的话,没有任何的温柔,粗暴而激烈的需索着她。她能闻到他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脂粉味儿……
漫长的需索后,他毫不留恋的翻身下床,她则披上外衫为他整理衣衫,而他只是冰冷的看着她,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去,习惯了,这些都习惯了。除了肉体的交织,再也没有什么了,也许有的只有他眼底的恨和怒了。
他走后,水瑶会喝下那一碗苦涩的药,那药可以防止她受孕,可是,日子久了,也会让她无法生育。秋婶每次一次会为她准备好麦芽糖,因为她说苦。其实是心苦,麦芽糖吃着也不甜了。
每一次的靠近,到欢爱结束后,都觉得彼此距离更加遥远。
水瑶经常会在龙寒烈离开后一个人发呆,回忆过去的事情,从初相识,到现在,从他的宝变成一个夜奴,想他的爱被自己逼的灰飞烟灭。想小然可爱的模样,想母子俩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钻心的痛过后,才证明自己还活着。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人说开始回忆过去,那说明老了,水瑶想想自己也是,自己早就过了十八芳华,如今的自己,心态也许是八十了。秋婶看的她特别牢,几乎寸步不离,除非龙寒烈来,才会离开她身边,怕她寻死。
死?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勇气。麻木的活着,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日子,也无法逃离这里,每天守在这不大不小的地方,过着麻木的生活。
“奴儿,睡吧,别坐着了。”秋婶关怀的声音响起,水瑶这才回神,呵呵她又回忆过去了,真的老了吗?不过二十五六而已啊。
她起身,却觉得头一阵晕眩,黑暗笼罩了她,最后的意识里,是秋婶焦急的呼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