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仪敷了药后,颈处的痒意便消了,这会儿往上一摸,才意识到她们说的是被蚊虫叮咬的这处。
上首处昭容与程朱氏皆是面色古怪,仿佛只消她多说一句话,符合了她们的猜测,她从此罪名加身了一般。见她们如此,阮玉仪也知道两人是多心了。
她放下手,规矩地福了福身,“昨夜里门窗未关严实,一醒来,便发现被蚊虫叮了去。姨母莫要担心,已是上了药了,这会儿并无什么不适。”
听了这话,程朱氏一愣,招手示意她上前来,再打眼一瞧,这红痕微微鼓起,可不就是叫蚊虫咬去的么。哪家郎君能这般厉害,一咬还多了块肉出来。
昭容也是经过事的,这会儿也晓得是自己认岔了,撇开眼,不再言语。
阮玉仪神情乖巧,像是没听懂她们的暗指一般,倒显得两人心思深重起来。程朱氏也顾不得这些,松下一口气,允她落了座。
为缓解尴尬,程朱氏又拉着昭容说起了方才的话题,“真是委屈殿下了。近来府中实在拮据,往后若有机会,定然是要补上的。”
因着府里中馈皆是程朱氏在管,虽寻常官场上的事,程老爷是不与她说的,但事关程府收支,还是与她提了一嘴。
程老爷失了职,幸而今上只是克扣俸禄,而不言其他,再怎么说,程朱氏还是有些庆幸。原是怕公主因为此事,会低看程家一眼,方才探了口风,才安下心来。
她知道,昭容长公主对自己的长子是真的上了心了。
昭容不在意地摆摆手,“既已说了缺的银钱从公主府支,夫人只管安下心来便是。往后便是一家子,无需谈什么补不补上的。”
公主府尚还宽裕,何须在意这么些银钱,若真非要计较,她还恐行秋疑心自己并非真心待他呢。
程朱氏笑得脸上褶子都堆集在一处,脸上的粉似是在扑簌簌往下落一般,“殿下果真是个懂事的。太后娘娘真是教导有方。”
教导有方——那怎会教出一个弑父篡位的三皇子来。
本是寻常的奉承话,闻言,昭容却是笑意一凝。为了天家的颜面,她三皇兄所作所为不曾外传,她自是明白程夫人是无心之语,可还是冷下脸来。
她又忽地联想到昨日新帝的回绝,终是坐不住了。她此次本就算是任意妄为了,仗着请赐婚欶旨一事乃约定俗成,并无明文规定,便打算略过这一步。
眼下如此一想,怎能不气,于是她拂袖道,“今儿本宫有些乏了,便不陪着夫人了。”说着,她便快步离去,将脸上笑意还未敛尽的程朱氏留在原处。
厅室内沉默下来,个个皆是对昭容忽如其来的怒气感到不解。
程朱氏被下了面子,不好在长公主处讨,便对下首处阮玉仪等人摆起了脸色,“既然如此,今儿便这样罢。仪姐儿,姨母知你是安分的。近几日也莫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阮玉仪低眉垂首,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