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耿家约在万花楼,赵景阳左右没地儿去,便说:「那就先去万花楼瞧瞧。」
倒着实要看看,这古代的花魁,与上海滩的交际花,差别在哪里。
正行至街角,忽然看到前头一堆人;牙子挤过去,半晌出来,与赵景阳说:「是个卖身葬父的!」
他眼珠子滴熘熘转,不知打什么主意。
「卖身葬父?」赵景阳一下子来了兴趣——这样的由头,往往话本里多,真实的还真没见过。
便往人群走,到了近前,见一个素面朝天、但脸蛋精美的姑娘,正跪在地上,竖起一张木板,上面写着卖身葬父的字样。
这姑娘脸上冷清,但眉宇间一丝哀伤;穿着一身白,却把个窈窕的身段,衬托的淋漓尽致。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诚然如此。
这姑娘打扮虽然寒酸,但气质不差;隐约便听到旁边人议论,才知道,原来是个秀才之女。
那木板上,也写了。
说读过书,会识字,尤擅吹笛云云。
只要一百两银子卖身,以料理亡父后事。
正一个同样寒酸的青年,旁边一脸焦急,低声劝阻:「寐娘,你别这样,我会想办法的」
周围围观的,低声也在说这人。
「这小子是寐娘她爹的学生,却也是个穷的。说是青梅竹马,馋人家姑娘身子,却连给老师料理后事的钱都拿不出来。」
便有人起哄:「刘书生,你这儿劝死了也没用,不如回去把你宅子卖了钱,仔细料理了张秀才后事,人家姑娘自然跟你。」
「要说这张家的姑娘,也着实苦了些;为了给她爹治病,家里房子早卖了去。倒是我看这刘书生,不大是个多好的。虽说他家里也穷,可不曾见出过什么气力,大抵是口头出了些安慰话儿。」
「你还别说。这姑娘逢着家里遭难,心里难受,就爱听这口头的安慰话儿。说不定心里多感激呢。」
旁人议论,那书生面红耳赤,掩面道了声:「有辱斯文。」
挤开人群便跑了。
赵景阳打量这姑娘,着实挺不错;想起刚刚牙子那眉眼乱转,怕是已经打上这姑娘的主意了。
果然,便见牙子上前,蹲下来上下打量了一阵,啧啧说:「我瞧着你这姑娘倒也生的不错,不过一百两怕是贵了些。」
有人认得他,说:「牙行的。」
有人滴咕:「丧良心的路数。」
「落到牙行手里,早晚万花楼里头去了。盼着她莫答应了才好。」
「她不答应,你买?一百两,你出?」
说什么话的都有。
那姑娘此间虽是一脸的清冷,但隐约可见一丝心灰意冷——那书生跑掉的时候,这一丝心灰意冷便出来了。
闻着牙子问她,她便冷澹说:「一百两,不能少。」
牙子想了想,道:「也罢,看你是个可怜的。这般,你收了这牌子,跟我去牙行;明天便给你找到买家。」
姑娘不言,收起木牌,站起了身。
周围看热闹的见这般,即一哄而散。既是托进了牙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牙子带着姑娘到赵景阳面前:「爷,小的先送您去万花楼。」
却看着赵景阳,牙子眼珠子忽然一转,道:「爷既是买那庄子,总须得些端茶递水、洒扫洗衣的。」
他把那姑娘胳膊一扯,扯的她踉跄到赵景阳面前:「不如爷您买了她。」
十九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