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澹台霜颖低下头,道:“姑姑既然早已知晓,又何必来问我?”
澹台绮鸿本想斥责两句,但担忧两人落人口实,便带着她回了珍舞宫。
“你是想对付曲栩琢吗?”澹台绮鸿直接问道。
“谁让她要帮着那个女人!”澹台霜颖恨恨地咬牙,又道:“她既然和那个女人是一伙的,就是我的敌人,是敌人就要除掉!”
澹台绮鸿斥责道:“胡闹!你不能与她为敌。她是你三王婶!你要是除掉她,你三王叔不会放过你的!”
澹台霜颖自知理亏,便陷入了沉默。
澹台绮鸿也不忍心再训斥下去,从她呱呱坠地起,只要她低头忏悔,她就不忍心再责怪,柔声道:“霜颖,你想想,她是要嫁给你三王叔的人,三王叔不会与姑姑为敌,她自然也不会,既然不与我为敌自然也不会与你为敌,她只是不清楚我们的状况。”
澹台霜颖仔细斟酌是这个理儿,摇了摇澹台绮鸿的手臂,服软道:“姑姑,霜颖错了。”
澹台绮鸿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了,宴会上只顾着喝酒装醉没吃东西吧,我让宫娥给你备了些蜜浇山药,糖熘土豆丸,都是你爱吃的。”
澹台霜颖的眼睛亮亮堂堂的,抓起一颗土豆丸送进嘴里,兴奋道:“姑姑,你对霜颖最好了!”
澹台绮鸿无奈地抚了抚她的头:“乖乖把这些吃完,姑姑去忙了。”
澹台霜颖不解道:“姑姑要不要这么忙?父王那里不是还有步离姑姑吗?”
澹台绮鸿轻轻叹气,她要留下来就要陪她吃这些点心,霜颖爱甜,再怎么腻也不为过,所以她吩咐厨娘多放了些糖,而她就不行了,她怕自己在中途吃得太甜腻会呕出来,头疼道:“只有王兄与步离姐是忙不完的。”
只有父王和步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得发生些什么?澹台霜颖猛地摇摇头,忙把澹台绮鸿推到门外,边推边道:“姑姑你快去,不用管我,这些菜霜颖都会乖乖吃完的!”
澹台绮鸿倒没去找澹台文矱,转身去了凛紫殿找澹台傲劂,前脚踏进去,她这个谨慎的三哥后脚就封上了结界。
澹台绮鸿还未摇头感叹一番,便被冷风中扑鼻而来的焦香味吸引了。
澹台绮鸿嗅了嗅味道,思索着他们在烤什么,一进门就看到曲栩琢拿手帕包着烤好的芋头吃。
曲栩琢招呼道:“绮鸿,就等你了,过来一起吃啊!”
澹台绮鸿坐到两人对面,小心翼翼地剥着芋头,试着套话:“三嫂,我知道你在宴会上所为是好心,但有时候的好心可能会害了自己。”
澹台傲劂道:“我们怀疑那个使坏的女人与神族有些联系。”
他剥好了芋头蘸了些白糖递给曲栩琢,曲栩琢接过咬了一口,道:“我发现莺美人在宴会上使坏的东西,是无形蜈蚣,而这种蜈蚣只有我师父与少熙太子接触过,她不是师父的人,便极有可能是少熙太子的人。”
澹台绮鸿愣了片刻,如果这一切都成立,以王兄的英明定是早已发现,明面顺从背地算计,的确是王兄的作风。
澹台傲劂淡淡道:“那个女人留着是祸患,我会找人解决。”
曲栩琢覆上他的手,道:“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还有一事。”澹台绮鸿垂着眼帘,又缓缓抬眼,道:“霜颖所为,我代她向你们赔不是,我训过她了,她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事。”
曲栩琢本想说不碍事,小孩子闹脾气而已,误会解开就好了。澹台傲劂却抬手止住她的话,又对澹台绮鸿道:“你回去转告,旁人我不管,但别动我的底线!”
澹台绮鸿皱眉道:“她虽为孩童,但并不是不知分寸。就算三哥谨慎,也不能敌友不分。”
澹台傲劂面无表情,眸子里却多了几分凛冽,问道:“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澹台绮鸿怔住,表情错愕,不解道:“三哥,我不明白,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为何总是对我抱有敌意?”
她转念一想,毕竟他们从小没见过面,抱有敌意也正常,没什么好抱怨的。
场面陷入僵局,澹台绮鸿有些后悔说出那番话,低头剥着芋头皮不敢看两人的表情。
直到曲栩琢打了一个轻轻的饱嗝。
澹台傲劂接过曲栩琢手里的芋头,道:“吃不下就给我吧,剩下的明日给你做甜芋糕。”
澹台绮鸿看着澹台傲劂接过曲栩琢咬过的芋头吃了起来,试图缓解尴尬,道:“你们感情真好。”但她开始琢磨澹台傲劂的话,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倏地瞪大了眼,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挤出来一句:“你……竟什么都会?!”
有这么一个魔力比她高,长得比她好,就连厨艺也长她几分的哥哥,作为女人,作为澹台氏的王姬,澹台绮鸿觉得自己很失败。
“我改日再来看你们。”澹台绮鸿起身离开,走到凛紫殿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黑云乌压压一片弄得她心情愈发沉闷。
她刚踏出门槛,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绮鸿王姬留步!”
竟是知恩。
澹台绮鸿皱眉道:“怎么了?”
知恩走到她面前,道:“绮鸿王姬莫要记在心上。”
澹台绮鸿淡淡道:“我为何要记在心上?左右曲神女才是陪她一辈子的人,我虽为他同胞妹妹,但迟早要嫁人,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知恩愣住,不解且无奈道:“王姬,婢子还什么都没说呢……”
澹台绮鸿不解道:“你想说什么?”
知恩心下好笑,绮鸿王姬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可爱得很,道:“王姬,你可知这一千年,少熙太子每年甚至每个月都会派一侍卫暗杀三公子,但那些侍卫敌不过三公子,不仅得不偿失,更是在三公子的剑下丢了性命。”
难怪戾气那样重,杀人杀得多就不在乎了。澹台绮鸿又想到什么,道:“不对,三哥不是一直被封印在乾坤洞吗?他如何反抗?如何杀人?”
知恩疑惑道:“王姬不记得这些了吗?姐姐与三公子自小相识相恋。您也曾到神族探望过他们的!”
“我?!”澹台绮鸿摇头,儿时的事情,她无数次尝试记起,可每当她尝试记起一些零碎的时候,头都会痛得要炸开。她知道自己记忆缺失,但不知道缺失了哪一部分。
知恩叹道:“婢子不知王姬因何忘了这些,但王姬应该知道,神魔相恋是大忌,少熙太子本就对三公子怀恨在心,更是借此大做文章将三公子封印在乾坤洞,而姐姐又阴差阳错地将三公子放了出来。”
澹台绮鸿陷入沉思,确实,在不杀人就被杀的环境下苟延残喘,自己又怎能要求他毫无防备地信任除了曲栩琢以外的人?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
知恩道:“婢子今日告知王姬一切,希望王姬莫要传扬出去,哪怕是王上,您也不能!”
澹台绮鸿点头,道:“我明白。”哪怕知恩不说,她也明了此事不得传开,尤其是对王兄。
她一直都怀疑,记忆的抹去与王兄澹台文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