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冷峻的娇颜上显现出许些惊讶,她突然觉得和吴沐分开许久之后,她对她的了解也开始变少了。
再或者说,她所了解到的,只是以前小女孩一般,不谙世事的那个吴沐……
莫无念拿起卷轴一边看,一边却腾空而起,随意在空中飞行着,或者说他现在就像是离了树枝的树叶,任风随意决定着他落下的位置。
吴沐三人随机腾空而起,紧紧跟在他身后。
……
莫无念就这样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漂游了三天之后,他合上了卷轴,就在九界山三千里外的一处凡人村庄降落了下来。
按照卷轴上记载的法门,只要他开始运行起这门法门,他脑中便会不自觉遗忘一些事情,这确实和他化为黑子时有这异曲同工之处,可其实还是大不一样的。
以前他化为黑子时,那是对他记忆暂时性的封闭,而这次渡这羽化劫就真得需要他把所有的记忆都忘记了,这是两者本质上的不同。
只是要忘记已有的修为,以及记忆又谈何容易再者若是还就依着化为黑子时的感觉走,这不过还是记忆的封闭而已……
所以他陷入了沉思,干脆他再也不看卷轴将它收到了,而后看了一眼四周环绕大青山的村落后,他漫无目的向更深处走去。
萧三柱想要继续跟着他,但吴沐却把他拦了下来,曾经亲眼见证过莫无念化为黑子渡劫,既然又知道此次渡劫和他上次渡劫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就不该去打扰他。
只需知道他大概的范围,放心让他去渡劫就好了……
“你和以前的确有些不一样了。”慕容修看着吴沐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来。
“是吗?那我当你这是对我的夸奖了。”吴沐则是并不去深想她说这一句,又会是什么大有深意之语,只是大方得体答她。
莫无念则是继续走着,直至走到村落之中,村中的人们都以着各式各样目光注视着他,他也浑然一点都不在意。
但村民们也觉察出来,眼前这人身上的飘渺气息,所以很自觉的又都给他让了路,不去打扰他。
直至他走着走着……身体先是发出灼亮的光辉,而后光辉极具消散,他的身体又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逐渐处于消失状态。
萧三柱和吴沐感觉到,莫无念的消失是真的消失,他的气息正在飞速减弱,连带着他的修为也在急速跌落,直至一阵风气卷起几片树叶稍稍遮盖人的视野之后,再看他原处着的位置,有关他的一切消失的干干净净。
慕容修却明白,他是真正要开始渡劫了。
只是他再次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在这个世间,谁都无法知晓,只可以肯定的是他会降生到这个村落之中。
……
就这样一年之后的时间,在这处名为五谷村的一户乔姓人家之中,降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其中哥哥叫乔耕,妹妹叫乔靖儿。
而哥哥毋庸置疑自然算是莫无念的转世。
但对吴沐三人来说,他们却把更多的视线转移到了一个叫苗海的孩子身上。
倒不是说他们不知道哪个是莫无念,而是他们真的就不知道……
按照莫无念上次化为黑子时的经验,吴沐和慕容修自然而然都觉得,莫无念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到哪儿都是出彩的,实则不然。
可也不怪他们以着这个方法来判断哪个是莫无念,单从长相上说,苗海生得唇红齿白,像个瓷娃娃一样,而乔耕则就普通太多了,甚至相貌有些丑陋,肤色黝黑到就和他种地为生的父母粗糙的皮肤一样,而她的妹妹则就是要漂亮和聪慧太多。
往后的又几年,三人都上了私塾,教书的老先生教些什么,苗海和乔靖儿都是一点就破,反观乔耕脑袋笨的实在可以,一句简单的不说理解其中的意思,就连背都背不下。
只被教书先生骂到是真正的朽木不可雕。
而由于苗海天资聪慧,所以教书先生经常给他开小灶,他在学识上的进步更是一日千里,乃至于后来教书先生更是把他送到了县城之中,到更高一级的学堂去学习。
先生也想提携一番乔靖儿,可无奈她是个女子之身,读了书也没用。至于乔耕他则看都不看。
如这会,老教书先生正对着乔耕破口大骂:“你到底用功不用功……我会不知道一个你都背得是虎头蛇尾、断章取义!你这脑袋可真是够笨的!”。
乔耕黝黑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甘心,并且流露出远超于常人的一抹成熟,目露坚定道:“先生……我真的有用功在背的……”。
可惜,他异于常人的这些东西,吴沐三人并没有看见,她们现在更认定苗海会是莫无念的转世,然后去关注那个少年了。
反倒是萧三柱觉得这个叫乔耕的少年有些意思他留了下来,可接着又看到教书先生考察少年的背书情况后,他背的依旧是断断续续,就连萧三柱也没了耐心,去找苗海了。
教书老先生,看着乔耕似是有些无奈,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他到:“或许是你真的笨……也或许就是我教的有问题吧。走之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
“先生,为什么”乔耕的脸有些煞白,他可以接受先生罚他抄书一百遍,又或是多矮几下戒尺,但决计受不了先生赶他走!
但他对面的人,早就对他这个朽木失去了耐心,十分不耐烦道:“你走吧!你爹娘教给我的学费我会原封不动的褪回去,你明天真的不用再来了,还有你妹妹……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都不用来了!”。
说完,他不管少年是什么心情,又或是怎样的表情,头也不会就往学堂里走去,继续教着其他的学生。
乔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回了家里,回去把自己和妹妹在教书先生这吃的闭门羹告诉了乔父乔母。
这一对夫妇的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农民,并没有什么大的见识,对于这些,乔父也只能归结于是虚无缥缈的命运,他长叹口气道:“耕儿、靖儿……这就是你们的命啊!”。
才刚刚十二岁的少年和少女听到这些话后,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也许对他们来说,最受打击的还不是,教书先生对他们说这些而是体内的爹娘亲自告诉这些。
而心里最不舒服的则是乔耕,在此之前他的愿望就是走出村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他也清楚,这唯一的途径就是读书,因为对于他们这些穷苦人家,若要翻身立命也只得如此!
可当梦想被现实打击之后,他怎么能不受打击,一张脸越发没有血色,可不知为何,他对于父亲嘴里说的命运一说,有了许些厌恶。
但之后的四年里,他都没有放弃读书而是一边耕种,一边悬梁苦读,可惜他勤奋至此,不过也才读下了半部,反观苗海不单把四书五经读了个轻车熟路,更是张口就是文章。
苗海因为这一点,更是在不久前被朝去的一员大官,收为了得意门生。
以后不出意外,哪怕不去走正规程序的科举,有着这位大员在朝中举荐一下,仕途也是一片平坦,可谓是春风得意!
可偏偏就是乔耕有些讨厌的命运,又和他开来一次玩笑……
在一场秋雨之中,乔父乔母得了普通的风寒,但由于没有钱治病,一个月后夫妇两个便相继去世。
这让乔家两兄妹更受打击!
而村落人听闻着些消息后,大多都同情起这两兄妹,只有村里一个姓王的长舌妇,扭着水桶腰,磕着瓜子皮道:“小耕啊!看你你们兄妹两个过得苦,王婶可看得也心疼!这样吧……都说长兄如父,你应该能给你妹妹的终生大事做主吧不如就嫁给你王哥算了,他可识个老实本分人……”。
她表面是为乔耕他们好,实际却又是暗地里打起乔靖儿的主意。
至于她说的自己老实本分的儿子,乔耕也最清楚,是村中出了名的二流子,平日里不学无术不说,更是烂赌成性!要是把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那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所以对于这种人,乔耕客气都不客气一下,直接回绝了他。
气得王家这位长舌妇大骂一句:“那我就看看你和你这个浪蹄子妹妹怎么过活!”。
家里确实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但连读了几年书的乔耕也知道“骨气”二字,直接接连两拳就打在了长舌妇的眼睛上,把她打了个乌眼青!
气得长舌妇一又骂又跳脚,但对乔耕又无可奈何,只得灰头土脸悻悻逃出乔家破烂的土屋去。
只是出完“骨气”后,思绪回归后,乔耕又为难了起来,今年的收成不好,家里粮食又没有多的存下,说不得这个冬天他们兄妹两个就得饿着肚子过这个冬天了。
也许长舌妇也正在在等着他回去求她……
不过就在他为难之际,这几年他也读了一些闲杂的书籍,就在一本志怪书上,他读到这书上说这世上是有仙人的,而在他们村子北边的地方就有个叫三劫宗的仙人居所,只是单单路程而已,就有几十里之多。
他想到了一种虚无缥缈改变他们兄妹二人的方法,就是也成为仙人……
这是可能唯一会改变他们命运的方法。
“妹妹,哥哥有个想法想和你说一说。”接着,他就把自己的想法都告知了乔靖儿。
对于自己哥哥的想法,她初时觉得就是有些异想天了,但细细一想,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即便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也得去尝试一下了。
不然比起嫁给王家那个二流子,她更愿意和哥哥饿死在去三劫宗的路上。
所以兄妹二人略作决定后,只带了准备御冬的衣物,甚至连地图都没有就往三劫宗走了去。
就这样第二年春的时候,虽然途经诸多周折,二人沿街乞讨还真找到了三劫宗,只是论起几个月的经历,兄妹二人实在过得凄苦,尤其是乔耕一路来他把讨要到的东西都给了自己妹妹,他自己则就显得落魄锒铛更多一些。
好在三劫宗的人并不嫌弃他们是叫花子,并且十分耐心为他们测了资质,由于乔耕是莫无念的转世,所以资质也只有一阶灵台,反观乔靖儿有着八阶灵台的修行资质则就是让太多人惊诧。
毫无疑问,三劫宗的人最后留下了乔靖儿,而后给了乔耕一些银两把他打发了走。
乔耕倒一点都不气馁,拿了银子只是对着妹妹叮嘱几句后就准备走。
而他说的倒也就是一些零碎琐碎之事,但三劫宗负责招收弟子的人则就没那么大的耐心,冷冷对着乔耕说了句:“以后你就当没这个妹妹吧,她和你不会是一路人!”。
少年听罢,连续几个月沿街乞讨都依旧面露坚定的脸庞松垮了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位“仙人”说得会是真的,他苦涩笑了一声后,不管身后的妹妹哭着多么梨花带雨,他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就转身离去。
他觉得,也许自己的离开对妹妹而言,更是一种成……
只是又想起“命运”二字,他生出一种无力感,觉得回去这几十里路都漫长了起来。可他毅力还是在的,所以拖着疲惫的躯体他又走了回去。
而一来二去刚好半年,再次回到五谷村,他的心气儿也被磨平了许多,落寞的回到结满蜘蛛网空落落的房间,他想着大概自己的后半辈子,种种地,娶上一方媳妇则就是他一生最后的结果了。
甚至于他连爱不释手的书都想开,只是美美地倒在床上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他却又是被一伙强闯进他家门的壮汉给打醒的!
带头的是那个王家的长舌妇,就听着她一脸谄媚对着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痦子,可身穿绫罗绸缎的人道:“许员外啊……您消消气!这乔家妮儿是真的很水灵的,却不知道乔耕这个泥腿子出去一趟把他妹妹拐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