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子又何尝不清楚?不仅是他们,村里人谁不这样说?他们都是巴不得能遇到这样的亲戚,偏偏林家一家子要把这样的福星往外赶!再看看跟林媛一家交好的林兰花一家和林二栓一家,现在全都过得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没良心的非要说人家林媛是个小灾星,现在好了,人家哪里是灾星,明明是个福星。
“没想到当初那个林瞎子算的还挺准,这林家丫头就是个福星高照的。”
大憨子林三叔两人去了镇上采买需要的东西了,路过林媛家时,两人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进去,毕竟只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去不去哭丧,他们两个外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
却说林家孝被大哥讹走了二两银子,气急败坏地回了房间。
李凤娥正给两个儿子穿孝服,冷眼斜了他一下,嘲笑道:“有胆子干那事,怎么就没胆子承认了?当初打我时候那股狠劲儿呢?窝里横1
林家孝懒得搭理她,闷闷地坐到炕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自己的腿。林家忠说的事的确是真的,他不仅在春风楼里做打手,还跟里边的一个小妖精勾搭到了一块,上次被李凤娥发现的那块帕子,就是那个小妖精的。
自从上次跟媳妇儿大打出手以后,这女人就不管不顾地回了娘家,扔下两个儿子又是哭又是闹。虽然有杨氏帮忙看着,但是大过年的没了媳妇儿,说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吗?
所以大年初二那天,他就灰溜溜地去了娘家叫媳妇儿了。这一去不要紧,还在娘家挨了顿揍!
不仅如此,他还被大舅子压着保证以后不再动媳妇儿一根手指头了,才被放开。这下,城里的工也别想干了,跟那个小妖精自然也就断了联系。
虽然李凤娥跟着林家孝回来了,但是两口子之间的关系却是再也不似往常那般亲密了,这不,若是以往被讹走了二两银子,李凤娥早就蹦了,今日不仅不气,反而还有一点儿幸灾乐祸,谁让那家伙偷偷藏银子了?活该!
经过一天的准备,虽然晚了,但是好歹是把灵堂什么的搭了起来,因为没有足够的银子,林建领的棺材用的是最便宜的木材。灵堂里的陈设基本也是能简就简,甚至连村里一些普通家人的灵堂都不如,看起来几乎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了。
看了这样的灵堂,杨氏不免又是一阵痛哭,自己老头子生前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没想到死了却是这样的待遇,真是讽刺啊!
林家忠兄弟俩自然也看出来这灵堂的简陋,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谁让大家都没有银子了呢?
虽然两个儿子说不上多么孝顺,但是在林建领最后一程上,还是尽了心的。陪灵的时候,就连两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奶娃儿也穿上孝服,带着孝帽跪坐在一边。只是两个小家伙儿根本不懂这是在干嘛,大眼睛咕噜咕噜转来转去,觉得十分好奇有趣。
林建领活着的时候虽然人缘不是甚好,但是死者为大,村里人来吊唁的不在少数。
老村长在小儿子的搀扶下,亲自过来给林建领上了柱香,老先生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沙哑着嗓子痛心念叨着:“你这老头子啊,说走就走了,就算不为了自己儿孙,也要想想你老伴儿埃哎,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是好。”
看了眼跪在一旁的林家忠兄弟俩,老村长其实还想再训斥这二人几句的,林三叔和大憨子已经把他们做的事全都告诉了老村长,有这样两个儿子,这林建领的确是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啊,只是苦了活着的人了。杨氏以后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了。
在灵前待了一会儿,老村长就坐到一边去了,老村长的老伴儿正在后边安慰着杨氏,经此事打击,杨氏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家都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随着老头子一起走了。
院子里忙活着,来吊唁的人各自说着话,突然门口一阵寂静,林家忠兄弟俩觉得蹊跷,抬头一看,就见林家信带着妻女一家人进门了。
他们已经跟林家没关系了,虽然没有资格戴孝送终,但是林家信还是带着一家人来了,毕竟那是他爹,能在灵前哭一哭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只是,他们这样想,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林家忠一看到这一家子进门,当即就站起身来,气吼吼地嚷道:“谁让你们来的?滚!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哭灵?一家被撵出去的人了,还舔着脸来装孝子!真不要脸!滚走,滚走1
林家忠突如其来的大吼,把在刘氏怀里的小永严给吓了一跳,当即就哇哇大哭起来。
刘氏脸色苍白,哄着怀里的孩儿。林媛眯眯眼睛,瞪了林家忠一眼。要不是看在林家信的份上,他们才不会来林家老宅。虽然他们已经没了亲戚关系,但是毕竟是一个村里的,前来吊唁也是说得过去的。
更何况,当初林永乐死的时候,他们也是拿了份子钱的,若是林家忠不想跟他们走这层关系,当时怎么没有把份子钱退回来?今儿他们没有戴孝,依旧只是作为同村人来吊唁,这林家忠就不乐意了,还真是可笑。
“大哥,我们,我们是来给,给林老爷子上柱香的。”林家信的声音因为大哭变得有些沙哑,“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好歹也是一个村里的,上柱香不算越距吧。”
看到曾经的大哥对自己一家人恶言相对,林家信的脾气也硬了起来,就算不为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儿女跟着受气。他只是想上柱香而已,别的,根本没有想过。
“上柱香?”林家忠嘲弄一笑,显然对林家信说的话很是怀疑:“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早不登门晚不登门,如今老爷子死了,你们到来了,是看我们林家没了当家的,想要来打秋风不成?哼!你们家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怎么?那么有钱的林大老板,居然还看得上我们林家这几间破房子,还有那几块儿破地,我们是不是还要激动地感恩戴德?”
林媛眉头一皱,这林家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房子地的,比她这个商人还要市侩。
一旁的林家孝却是眼珠子一转,拦在了大哥面前,语气十分地倨傲:“大哥,你想岔了,人家可是住了红砖大房子了,哪里看得上咱们的破房子?再说了,就算真的看上了,卖给他们就是了。不过嘛,这价钱可得好好商量商量,咱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爹的心血给卖出去。”
林家孝的话一出口,更是惹得在场众人议论纷纷,十分不齿这两人的所作所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起来。
林媛一家人也算是听了出来,他们兄弟俩拦着不让他们上香祭拜,哪里是因为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而是想要以此事为要挟,讹些银子罢了。
林媛冷笑一声,刚想站出来斥责这见钱眼开的两兄弟,就听得自家爹爹怒不可遏地指责道:“林家忠,林家孝,我敬你们,还唤你们一声大哥三弟,但是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以前在家里时你们怎么对我无所谓,现在我们既然没有关系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大呼小叫?再说了,我今日前来吊唁,只是看在我们都同住林家坳的关系,你们居然这么厚颜无耻地要银子,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林家孝没有想到往日憨厚地有些木讷的二哥竟然也有翻脸无情的时候,当即有些愣了,呆呆地指着他们,你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林家孝来点硬的还行,若是让他摆事实讲道理,还真没那个本事。
林家忠的嘴就更不如他弟弟了,被林家信指着鼻子指责气得脸都绿了,以前都是他指责这个老二的,怎么今日又变了?
他跺着脚,气得只有一句话了:“你们走!我爹死了,我身为长子我说了算!不让你们上香,不让你们进门!你们给我滚!滚1
林家信瞪了他一眼,就算今日不让他们上香,他也要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才痛快。
他看了四周围观的村民一眼,沙哑着声音冷冷说道:“身为长子?呵,亏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你是长子,那爹中风瘫痪在炕的时候,你有为他请过郎中吗?你有到跟前儿端过屎尿伺候过一天吗?爹病重那天,你去镇上给他老人家请大夫了吗?你自己说说,你这个长子,到底做得够不够格?”
这些事情都是以前老村长跟他说起的,当时老村长还劝他去看看林建领,只是林家信顾及妻女们的心情没有同意。而且说到底,他也是相信大哥他们不会真的虐待老人,毕竟那是他们的亲爹。
可是,直到今天,老爷子死了,他才相信,自己的大哥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大哥了,他这么冷血,这么无情,对自己的亲爹都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老人家因为病痛苦苦挣扎而无动于衷。这样的儿子,还妄称自己是长子,自己说了算,他都替他觉得臊得慌!
林家信的指责不无道理,且句句说到了点上,林家忠兄弟俩被说得哑口无言,老脸通红。
倒是一旁一直低头跪着的林永诚突然抬起头来,冷冷一哼:“瞧你说的多大义凛然,好像你这个儿子就做的很孝顺似的。若你真的孝顺,当初干嘛要跟爷爷断绝关系?如今爷爷死了,你又来装孝子了,还口口声声指责别人不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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