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愚抓紧了!”
“嗯!”
“待会我数三个数。”
“好!”
“三,”
“二,”
“一。”
察觉到三个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几个士兵变得更加警觉,手里的刀快要抓出汗来,忽然,有一个体型稍胖的士兵趁着还没有开打,偷偷扶了扶额,试图擦去额头蹦出来的一滴大汗。
就是现在!将离两眼一眯,嘴角勾笑,一只脚忽然悬空一扫,胖士兵登时栽倒在地,两眼被踢得翻白,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不知道是谁从他身上踩了一脚,有个身影从他脸上一跃而过。
紧接着,又是一个飞跃,什么!还来?胖士兵似乎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块踏脚石,被人接二连三地踩着,满腹的心酸一时间就像一个被架着酒缸的大漏斗,怎么漏都漏不完,他只不过是一个新来的,他只不过是想擦个汗,凭什么这么对他!
“噗!”一滴老泪飙了出来......
一步两步逃命步,步步惊心。一声两声追喊声,声声入耳。漠沧无痕跟不上两个人的神速,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几近要摔在地上,幸得白饵五指一紧,猛地一拉,活生生被拽了起来,还没稳住重心,两只脚又飞了......
三个人紧张的心跳声紧紧相连,跌宕起伏,那就像一包包炸药,随时都有可能被意外点燃。
脚下那狭长的通道竟成了轮回转世的通天之路,余光里,一排排漆黑的铁牢疏忽而过,后面嘶喊的士兵就像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牛鬼蛇神,被三个人一寸寸甩在身后。
沿途铁牢里关着的披头散发的囚犯听到声音,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搭在铁栏上争相观看,有的睁着一双发光的眼睛竟忍不住拍手称快,连声:“好!好!”几近破音。
有的受了感染,一时间心血来潮,一边发疯似地拍打着栏杆一边撕扯着嗓子:“快!快啊”口腔中的液体丝丝可见......
有些追赶的士兵见此,瞬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到底是先扼住这群疯子?还是先追逃犯?烦!来不及纠结,跟着大部队一拥而上再说!
狱中密不透风,但白饵满头青丝早已在空中极尽妖娆,有的时不时飞到她额前,故意和她开玩笑遮挡她的视线,有的直接飞到漠沧无痕的脸上,似乎也要趁着这个机会,戏耍戏耍这个当朝太子。白饵可管不了他们,在这搏命的时刻,只有一双脚才是最重要的。
一眨
眼,三个亡命徒似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终于要到这条路的拐口了!乌漆嘛黑的长路尽头一时间在三人眼中闪烁着跃动的光芒。所有人都知道,拐过它,定会迎来下一个出口,拐过它,就能把那群烦人的士兵甩的远远的,拐过它,说不定还能伺机喘口气。谁料......
三个人满怀着喜悦刹住双脚,顺势一拐,扑面而来的杀气登时僵住了三人苍白的脸。一群由数十个风人堆砌而成的大山死死地挡住了三人的去路,如豺狼,似虎豹,硬闯者死,智取者亡。
被这个天杀的玩笑玩得心累,三个人顾不上那么多,只是各自松了手,停了步子,抚着胸口努力喘着气,一个个枯竭的喉咙似乎要烧起来。
迟疑之际,后方的敌人已经赶到。白饵撑着小腹弯着腰,听到七七八八的脚步声后,挤出一点力气瞧了瞧四周,小小拐角真稀奇,前有狼,后有虎,进一步翻江倒海,退一步地动山摇,既然进不得,退不得,倒不如喘口气再说......
将离见势,舒了舒筋骨,活了活血液,长眉一紧,今日他要学那盘古,开天辟地,他要作那愚公,拔地推山,他要仿那嬴政,伏尸百万!
“别,保命要紧。”忍一寸,浪静风平,退一尺,天空海阔。白饵出手拉住了将离那硬得像铁一般的胳膊,暗暗道。
“还想往哪里逃?”斯巴甲将军麾下第三十二团团长破西风从人群里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手里持着一方高过头顶的长戟,乌黑的唇勾了几下后,紧了紧手里的长戟,然后作势在地上轻轻一顿,差点没在地砖上凿出个窟窿来。
白饵眼尖,暗自扫了扫他满身白灿灿的铠甲,眼神一定,臆测此人定不好惹,她和李愚皆不会武功,就算拼了命也顶多能拉两个风人来陪葬,将离就算有三头六臂的本事,他也难免会因为自己吃亏,若是硬来,三个人很可能会落个就地处决的结局,索性理了理搭在胸前的长发,轻轻走到破西风身边,压了压唇,欲说还休。
“逃?奴家哪里敢逃,只不过方才急着登东,才一路跑了过来,没想到竟闹出这么大的误会,哎,真是羞煞奴家了。”
看着白饵急得跺脚的样子,几个士兵忍俊不禁,最后炸出一片笑声。
“带着两个男囚去登东,你可真会玩!”破西风又不瞎,从三个人的装束上看,方才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他哪里会不知晓,这种鬼魅伎俩,他可是见多了,不过像白饵这么恬不知耻的还是头一回见。实难想象,刚才还是威风堂堂的一个女子,一转眼竟化作了跳梁小丑,还真是有点意思。
见白饵尬得无话可接,将离朝众人挑了挑眉,两手支腰无所畏惧道:“听说这里的宝地极为宽敞,我俩就来这逛逛,方才情急,也赶着登东,不行吗?”说着,便将一只手搭到李愚肩上,作势一靠。
破西风轻蔑地笑了一声,成:“好!亡奴囹圄中,来者皆是客,来人,即刻送三位贵客去登东!”
既然他们要闹就任他们闹,反正漠沧君主正愁没有足够的仇人血为庆国大典开光,这回不费一兵一卒又白白填了俩,还是两个男囚,阳气旺,更有利于开光!果然,入了亡奴囹圄的人都要疯魔,这三个人,还没熬到最后几天,显然已经疯魔了,呵!破西风越想越觉得可笑,无奈摇了摇头,挥手撤了兵。
疯罢,三人认真舒了一口气,抬头,不禁面面相觑,心道:相遇与重逢,竟是以这种玩命的方式,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