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饵亦然,一字一字接:“岁岁不休!”那一刻,她知道,能与他相遇,真的很幸运。
“白饵,”李愚忽然坚定地看着白饵,朝她笑道:“可能我作不了这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但你愿意接受我这个,既落魄又狼狈的哥哥吗?”
眼中泪痕犹在,白饵亦笑着说道:“你若不弃,我必认你这个哥哥!”
“要认哥哥也不等等我,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哥哥!”将离笑着从外面走进铁牢,显然已经被审完了。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以后都要为我更衣,你忘了吗?”
锁牢门的风人默默地瞥了三个人一眼,无奈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哎,疯吧,疯吧......”扯了扯锁链,检查已经落实,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嘴里始终念念有词。
看见将离平安归来,白饵擦干泪痕,起身笑着道:“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好事,积了多少功德,老天竟让我一下子多了两个哥哥。”
两个眸子在泪水的洗礼下,如今笑起来竟是带着点点星光,在这一片辽阔的黑暗下,好似满天星辰。
“咱们三个刚刚闯了一趟鬼门关,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将离一边说一边盘着腿坐下,语气里满是酣畅淋漓,“这应该就是戏班子里常唱的,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咱们三个都不会死,咱们要一直活,活到雨燕归来,活到青丝成雪,待那时,竹篱小筑,饮茶思故,朝朝暮暮!”
白饵双手合十,踱步牢中,像吟诵歌
谣似的,悠悠道来,眼里似乎有一副绵延不绝的画卷。
将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饵,慢慢,嘴角衔笑,虽然不是太懂她讲的内容,却觉得好听。
忽然,白饵转过身,眉头一蹙,疑惑:“说到认哥哥,到底是你唤李愚一声大哥,还是李愚唤你一声大哥呢?”
“癸巳年,寒楚十二月,苍鹰**毛,该月十五。”李愚笑着道。
将离紧了紧眉,一脸困惑之色,半晌才反应过来:“癸巳年,首阳二八。”说罢,朝白饵呆呆望了望。
“这么说,看来将离要长于众人。”白饵单指点了点下颚,细细推算着,已然有了答案。迟疑之际,似乎又有新的发现,忽然道:“如此说来,四天之后,正逢二哥的生辰!如此甚好,无论如何,咱们都得想办法借此庆祝庆祝。说到结义,这结义礼数可不容小觑,必须得庄重!此番庆祝也当是庆祝咱们三个,久别重逢,劫后重生!如何?”
白饵满心欢喜地朝二人望了望,期待得到一个圆满的答案。
闻言,当是喜上眉梢,李愚双手搭上铁栏,欣欣然道:“李愚此生能与二位结义已是万分荣幸,生辰那日若能有二位相伴,自当感激不尽。”
论生辰,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庆不庆祝,只要有机会能和懂自己的人在一起,那才是轮回再生,那才叫真正的庆生,而这一切无关经纶,无关身份,无关盛宴。
“到时候咱们就相对而坐,相视而笑,以粗饭为寿面,以杯水为烈酒,以铁牢作寿堂,以枯草为雅座,以铐链为管弦,再把这附近的囚犯都引过来,咱们再轻歌曼舞,赢一个满堂喝彩!”白饵不禁原地转了个圈,一双美若秋水的眼睛环顾着四周,如珠如玉的声音像一簇簇篝火,瞬间点亮了这个漆黑寂静的铁牢。
俏皮的身姿一转,巴掌一拍,再生灵机:“我们还要尽兴地聊它一个晚上,从呱呱坠地聊到牙牙学语,从总角之宴聊到豆蔻华年......总之要聊它个尽兴!”
须臾之间,白饵便把四天后的事安排地妥妥当当。可是,白饵这边眉飞色舞地讲着,李愚那边心花怒放地听着,可有人却埋头不语,心思不定。
“将离,你怎么不吱声,方才不是说得挺欢的嘛?”白饵凝着眉把视线慢悠悠地移到将离身上,由于埋头的缘故,看不清他脸上是何表情。
听到白饵说到四日后,将离的心已然变得格外沉重,黎桑非靖昨夜交代的话犹在耳边。
在那么一瞬,他很欣赏白饵,欣赏她的处变不惊,世上又有多少人,敢把铁牢当成撒欢的福地,他很期待白饵口中的四天后,但这个约,他可能来不及赴。
“我在呢,你说得真好,我已经被你说得出神了。”将离抬眸笑道,声音颇是平静。
嘴角带笑,眼睛却不真诚,隔着数片黑暗,透过这些一闪而过的表情,将离的心思白饵也能猜到了几分,本想继续调侃下去,欲言又止,她答应过将离,关于他的身份和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再问下去,将离该要为难了。
索性两手一拍,嘴角轻扬,踱着步子继续说下去:“到时候,我们还要......”
“你,出来!”审犯官又派人来抓人了,这一次是李愚。
李愚定了定神,望了望将离和白饵担心的神情,笑着点点头,眼里若有所思。随后,随风人出了铁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