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度,真的太熟悉了,她慢慢睁开了眼,尝试着把手放下,任由无尽的暖阳在她脸上亲吻,在她指间跳跃,在她身上游走。那一刻,她忽然笑了。
白饵得意地伸出双手,将十指置于阳光之下,慢悠悠地翻来覆去,整个动作就像烤火一般。她时不时抬头注视着旁边的女囚,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女囚的脸。
两弯细细的柳叶眉,不描自黑,阳光下,那两颗剔透的瞳孔就像宝石般璀璨夺目,那抹淡淡的笑就像初春正要开放的玫瑰,凌乱的青丝遮住的半张脸,不施粉黛也让人看着觉得分外妖冶。
白饵渐渐觉得,女囚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高贵。
此刻的女囚已然陶醉在缕缕阳光之中,白饵收回视线,安静地烤着暖阳,嘴角也开始浮出一丝笑意,显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方才借着女囚动了怒,便想着让她一怒到底,这样,不但能消了她的睡意,还能借机开导开导她,当然,能有个人一起唠唠嗑,这才是她最初的目的。至于这阳光,无非是唬唬她。
可她却不知,她眼前的女囚并不是她所认为的傻子,她的那点小伎俩,在女囚面前简直就是过家家。
“你在得意什么?”女囚忽然视了眼白饵,话中带
刺,脸上却仍是陶醉之色,显然仍旧沉浸在暖阳之中,“既然此刻有阳光照进来,那么每一天都会有,只不过,从进来到现在,我就一直处在沉睡的状态,有没有阳光我自是不知道,而你不同,整个囹圄,就你不睡,这铁牢中有无阳光,你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不仅如此,你应该每天都在盯着这些阳光吧,这些阳光什么时辰会出现,哪个时辰会照在哪里,会照多久,不出所料,这些你应该已经了如指掌了。”女囚淡淡道。
被女囚说得语塞,白饵一时间无话可接,她定了定双手,慢慢垂下头,只觉得阳光照在她脸上辣辣的,自己的心思竟被人猜得巨细无遗,这种滋味就像被人杀了回马枪,真叫人难受!
不过,就算被人猜出了心思也无妨,从女囚脸上此刻享受的表情来看,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于是,干脆跳过这段剖心的话,顺着之前的逻辑,继续讲下去。
“看吧,我们不是拥得了这金灿灿的阳光吗?拥得了阳光,就证明还有希望,困在囹圄中的我们,此刻看似什么也做不了,却能时时刻刻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心。能活一天便是一天,即便坐着,也要等那希望一步步来!”
话及此处,白饵不禁顿了顿,两眼偷瞥,语调更加婉转:“你看,希望,这不就来了吗?”说着,便引着手,朝铁牢外探去。
似乎被白饵说的有几分动容,女囚跟着白饵的指引,也朝铁牢外探去。
只见两个风人手里各提着两个木桶,一个风人开了桶盖,一一向各个铁牢开始分发早食,同时也把昨天的残食收了回去,那人捂着鼻子,显然被那颗粒未动的残食恶心到了。
另一个风人则直接往白饵的方向走来,开了牢门,搁下木桶,再从里面一一取出一碟碟食物,女囚登时看得眼花缭乱,玉米梅花粥,金丝蝴蝶酥......
千丝万缕黄金芋球一对,水晶碧玉雪花糕一条......白饵心里默默念着,眼前仿佛有一桌饕餮盛宴,她揉了揉眼,猛地拉住了要走的风人,怔怔地问:“你确定没送错?”
这等待遇,明明是审判官的标配,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送错,放心吃吧!”风人转头回道,语气虽平静却藏着几分不甘。
白饵松了手,反复斟酌着风人的话,实在觉得莫名其妙,环顾了一圈,更加纳闷的是,为何只有她一人有这样的待遇?难道......难道是将离做了什么?
看着风人就要出牢房了,憋在心里一直想问的话忽然蹦出口:“敢问,我对面的那个男囚如今关在哪个牢房?”白饵扒上铁栏,伸手往正对面的铁牢指了指。
“我们只管你们几个的死活,其他的,一概不知!”风人扯了扯嘴,毫不知情地挥了挥手,随后,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白饵无奈地收回视线,瞥了瞥身下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食物,眼前一片雾水。
由于食物就放在铁牢内的门口,另一个铁牢的女囚伸手便能够到。正当白饵疑惑之际,女囚已经抓了一块金丝蝴蝶酥,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脸上浮出怡然自得的神情。
“你就不怕有毒吗?”白饵反应得迟,根本来不及阻止。若是出了意外,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人命?旋即朝女囚大喊:“快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