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斝飞觥的气氛终淡,意兴犹未阑珊似地,李愚转着掌心已空的碗,不肯将其搁浅。他眯着两只微醺的眼睛,本想拉着大哥再饮一杯,忽听其所言,不禁笑着问:“莫非大哥明日还有新的饮法,要与二弟同享?”
心头一热,他急忙搁下手中的碗,挪近了位置,俯身倾耳酣畅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哥快快道来,今日,咱们索性饮上一宿!”
白饵守在栏杆边,轻轻回头朝他俩望了一眼,见李愚一副喝得醉醺醺的样子,不知怎地,一丝莫名的担忧忽然爬上心头。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她一直以为,他不是那种嗜酒之人。
长睫遮下许多惆怅,未再思量,她回过头继续察看着囹圄外的动静。
“逃狱!?”
听到大哥附耳之言,李愚震惊一呼,麻痹着的神经仿佛也被惊醒,微醺的双眼登时睁大到了极限,仿佛两颗悬在空中的红柿子。
呼吸着这骤然死寂的空气,与大哥对视了两秒,慎之又慎地问:“为何...要...逃狱?”
“二弟莫急,你且听我说。如今这天字号亡奴囹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岌岌可危。狼人诡计多端,心思难测,咱们三人的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与其每日过着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倒不如趁早逃离狼口,再做筹谋!”
将离托着二弟的双手,对着他居戚戚不可理解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大哥所言,这凄迷的亡奴囹圄上空,仿佛烧起一把泼天的大火,登时让他不知所措。
联合赵廷尉,摆平破西风,将最危险的地方变成最安的地方,他费尽心思才得来眼前这片光景,一切不是才稍稍安定吗?怎么忽然要逃狱?
看着他一副出神的样子,将离疑惑着问:“二弟莫非有其他主意?”
被大哥看得局促不安,他嗫嗫喏喏回应着:“可...可是......待在这囹圄...也挺好。”
“什么——”
此言一出,耳边两处轰鸣,李愚怔怔地回过头。
“二哥莫不是喝醉了吧!这亡亡奴囹圄有什么好的?”
白饵斜着半张满是惊愕的脸,信步朝他走去:“莫非...你与主管沾亲?”
“难不成...囹圄给了你银两?”将离拉着他,也接了一句。
听着各路匪夷所思的盘问,李愚皱着眉头默默低下了头,心中后悔不已。
“我的意思是...只要有你们在,那便是极好的!”他忽而淡淡一笑,状似冷静实则有些心虚。
“那咱们就一起逃出去,从今往后再也不受这囹圄之苦,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度日,更不用昼夜交替地等待!”
白饵压着嗓子信誓旦旦地说着,语气里满是斗志昂扬的气势。说完,只觉得脸庞有些滚烫。
“白饵说得对!”将离似懂非懂地一个劲点着头,眼神朝她一凝,皱着眉不解地问:“白饵,你的脸怎么突然涨得这么红?”
听到他如此直白的问题,白饵拧着眉旋即拉下脸,借着方才的势气,斩钉截铁回道:“我热!”
将离抱着臂膀,攒着眉往身旁瞅了瞅,只见纷纷扰扰的雪花从天窗上簌簌而落,一知半解地吐出一字。“哦。”
“可是你和大哥皆有伤在身,伤口还未痊愈...”李愚急着辩驳,话还未说完,却被白饵截去。
“身强力壮,无坚不摧!将离底子好,恢复得极快,加之每隔几个时辰服上一贴药剂,如今霍然而愈!”白饵鼓舞欢忻道,见李愚似乎有些不相信,便扬扬手,“将离,快,给二哥表演一个后空翻!”
“好嘞!”
受宠若惊的将离高声答应了一句,继而倚着小木桌,准备起身一展雄姿!
本以为只是玩笑,没想到竟要动真格!只是,恢复地再好,也经不起这番折腾。恐伤劳其身,李愚赶忙似笑非笑地拉住了大哥,接着又转过头朝白饵问:“那你呢?灼伤最是难熬,行起路来更加不便。”
灼伤!惊愕不已,白饵循着他的视线,垂下头,最后望到了自己的双足上,退了退。“你怎知...”
“我...”李愚扬起眉,脸色骤然变得紧张。为了他赤足踏过八个火盆之事,若非破西风告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吧!
“她没事!如今她力气大得很!随随便便即可跳上一段。”本想在二弟面前大显身手,听到他询问白饵的状况,将离心中当即偷笑不止,脑海里一顿浮想联翩,他赶忙朝白饵挥挥手:“快,给二弟跳上一段长袖折腰舞!”
闻言,白饵拧着眉看疯子一样看着将离,嘴角慢慢露出一丝浅笑。口中,“长袖折腰舞”五字在她齿缝中撕咬了良久,最后才吐出一句:“长袖折腰舞于我,自然是信手拈来,奈何这囚服,袖子不够长......”
“无妨!”
“......”白饵摆开手,怔怔盯着那两片苍白的袖子,心中忽然亮起了一把七尺长的大刀......
“可是这亡奴囹圄构造极其复杂,狼人守卫极其森严,若没有升天遁地的本事,咱们...估计是逃不掉的。”
李愚埋着脑袋,双手不断捏着微疼的额头,两只眼睛盯着小木桌有些出神,显得有些疲倦与焦躁。
“升不了天,咱们可以遁地!”阅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