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恐怖的场面一震,躲在人群中的一位孩童失声惊呼,不慎跌在了地上,身都在颤抖。
漠沧军官目光一厉,刀光忽然从孩子的眼中掠过,刷的一声,孩子幼小的身子从中折断,鲜血飞溅,洒在了苍白的雪地上。
漠沧军官双目阴沉,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继而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来啊!将这几名仇族士兵通通杀了,以儆效尤!”
狰狞的曈孔里,挺立的眉骨上,染着一丝丝血丝。
“白饵你干什么?”将离一把拉住了要往人群里冲的白饵。她的眼睛被恐惧不断撑大,脸颊一片赤红。
“杜大哥在里面,杜大哥他——”
令一下,弯刀整齐划一地发出了嘶厉的响声,围观的人群中,看着数颗头颅叮咚滚下,有些风人开始狂笑起来。
沸腾的鲜血从管子里喷涌而出,殷红的血线汇聚成溪,缓缓流淌着,任凭飞雪疯狂掩盖,一抹抹鲜红在人们的瞳孔里裸露着,任凭寒风不断撕扯,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在人群中浓浓地散开,不断勾起心中的恐惧。
“杜大哥——”
白饵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感到像刀劈开了胸膛!
风人察觉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扫,耳畔寒风呼啸不断,像激昂的战鼓。
将离紧张地将她护在自己身侧,迅速往人群中撤离,若不是他捂着着她的嘴,定会引起风人的注意,暴露二人的行踪。
“放开我!”白饵拼命挣扎着,双眼在渐行渐远的人群中焦急地扫视,努力地想要挣脱将离的束缚。
将离大怒,眉宇间透着与生俱来的冷漠,沉声说道:“他已经死了!你难道要去送死吗!”
白饵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将离明显感受得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皱紧眉头,怅然失色地望向将离,嘴唇颤颤,却说不出一个字。
充斥着雪片的天空,黑沉沉的,她的寰宇顿时一片死寂,只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的“嗡嗡”声,还有自己那颗惊慌的心“咚咚”乱跳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从路人的口中得知,就在十几个弹指前,看守聚龙城的漠沧领头军官以几个仇族的士兵当值来晚了些为由,在几个士兵身上当众砍了几刀,以作惩罚,一个仇族的士兵骨子硬,当即冲上去打了军官几拳头,那漠沧领头的军官怒不可遏,一刀将那仇族士兵当街砍死,其他在场的仇族士兵也跟着遭了殃。
这些天,漠沧君主连下数令,要他们在三天之内捕获反贼,那些领头的漠沧军官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而此事却毫无进展,昨日漠沧君主忽然龙颜大怒,下了一道死令,如若反贼再抓不到,他们都将没命活!为此,他们便将矛头指向了那些仇族的士兵,不断压榨那些仇族的士兵的劳力与权利。
这几日,几乎所有的仇族士兵没能阖上眼,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三餐休息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城中当值。
而今日并非是几个仇族士兵来得晚了些,而是那些漠沧军官故意以此为噱头,为的就是趁机将他们原本的休息时间压得更紧,只是他们不曾想到,竟敢有人起来反抗。
漠沧风人生性残暴,在仇族士兵面前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已成常态,仇人既然敢反,他们岂会手软?当初漠沧君主下的那道不杀仇人的令,早已抑制不住他们嗜血的欲望,更束缚不住他们发热的手心!
杜大哥,一个骨子里流淌着守护山河的信念之人,面对风人的狂妄,他岂会轻易退缩?哪怕死,他也不会向风人低头!
他没有变,他一点也没变!
白饵的双眼陡然大睁,拳头上的青筋崩显,如蟒蛇在丛山峻岭穿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寒风一次又一次将皂纱吹起,如赤月冲出云端,一张绯红的面目赫然显现。
手中那个灰褐色的钱袋被捏得比纸片还要薄。
大风猛然扬起,天地一片昏黄,天空中云层堆积如山,泼墨似地乌云如海浪翻滚,漆黑色的乌鸦扑扇着翅膀,在猛烈的疾风中渐次翻飞,嘶鸣了几声后,淹没在了云海之中。
就在此时,混乱不堪的街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他们似乎听到了亡国的大金钟发出了第一声轰鸣!
将离与白饵齐齐回头观望,百姓纷纷如鼠逃窜,在他们身后,一把把锋利的弯刀,如面目扑地的丧尸伸起了一只只索命的手,那一刻,他们仿佛看见,百鬼在夜间穿行......尖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飞溅,染红半个天际。
将离登时飞起她的手,带着她冲向了长街尽头。
白饵睁着双眼回望着整个朱雀大道,天空风起云涌,层层叠叠的黑云不断压倒在巍巍的聚龙城上,整个聚龙城仿佛即将崩塌,一道闪电骤然划过天际,几乎要将她刺瞎,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寰宇恍如黑夜,天地间有那么一瞬是死寂的!
朱雀大道上,嗜血的野兽滚滚而来,年迈的老妪护着身下的孙儿吃力地前行着......
除了滔天的风雪,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