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的清晨,她立于杏花树下,一双明媚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手中带雨的花枝,不禁巧笑嫣然。
她只是一抬头,便看见落英似绵绵的细雨,缤纷落下。
当真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啊。
于是,她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嘴角泛起的笑容,浸透着天真无邪。
就这般,她期待着,心里的那个他,披袍擐甲,会暗暗走到自己身后,微笑着调侃。
“你说,这娇艳欲滴的花,与你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相比,是花比人艳,还是人比花娇呢?”
然后,她就会转过身来,迫不及待地看向他,再慢慢垂下眸子,略带闲愁地说。
“倾国倾城怎么了?倾国倾城……也只不过是孤芳自赏!”
而他,什么也不说,只用自己坚毅的充满恋爱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
最后,她会将自己手中的花枝交到他的手中,然后低着头从他身前飞快地跑开。
他也永远记得,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鬓边,开出了一朵海棠红。
而今,又逢细雨杏花的光景,此时的他,断然不会再像那时一样,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去,在雨中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问她好端端地跑什么?
然后,自相矛盾。
她是不是觉着自己乃是一介武夫,注定读不懂她的三千柔情,猜不透她的玲珑心思……
不管怎样,他还是会像那时一样,攥着手心的花枝,看得入神,直至……
直至那细雨携飞花飘洒起来,直至雨滴渐渐停住,雪白的天光如同烈焰照亮了整个的秦淮。
只是啊,这一次的雨,不再是细雨,是变成泪珠似的断帘。
而场景也不再是秦淮,是憬州。
憬州,杏花城。
岁末的杏花城似乎提前步入了早春时节,杏花城以北,近至纪陵城远至北漠,以南,近至风长远至秦淮,皆是大雪纷飞,而这里,却是大雨滂沱,连绵不绝。
这雨一下,便是一个月。
将手心的花枝,轻轻别到铠甲上后,他便操起长戟,栉着风雨,朝长街深处而去。
杏花城外十里,劲松坡。
一匹高高的长鬃马缓缓停了下来,甩了甩被雨水浸渍的脑袋,溅晕了遍地的青草。
长鬃马上的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扯住缰绳的双手上,爬满了老茧,雨水淋漓的蓑衣下,罩着一身的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