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找我的细宝儿,他丢了,丢了……”
“……老伯,河畔风大,霜重,您快回去吧!”
……
“老伯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了?老伯……”
“细宝儿……”
……
“哗”!
那拍击河岸的涛声将她从如梦似幻的回忆里陡然拉了出来。
河风像刀片般刮在她的身上,痛得她瑟瑟发抖。
整个身子淌着一片冰冷,好似卧在一块冰层上,蚀骨之冷一遍遍将她的神经刺醒,她不得不睁开眼,再把人间来探勘。
远处灰蒙蒙的天与广阔无垠的水面连成一线,视线缓缓推进,起起伏伏。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漂浮在水面的画舫上。
将身子缓缓撑起,只觉着有些乏力,脑袋也是涨涨的,甚至还有些微痛,“嘶……”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在追凶么?
她记得自己一直朝着雨花台的南边跑,一直跑到秦淮河畔,人忽然就不见了……
不对,她隐隐约约记得,她好像在长堤上遇见了一个老伯,“细宝儿,细宝儿……”
那个老伯好像在找他的孩子,然后,然后……
她融合了所有的记忆努力思忖着,这个时候,她不禁吸了吸鼻子,只觉着,好像有一股余烬,丝丝缕缕漫入鼻息。
她寻味望去,余光里,忽然浮现了一个老者的背部轮廓。
头顶毡帽,身着麻衣,坐于船头,离她约莫七步的距离。
在他身前,点点零星,时不时被风吹起,丝丝缕缕的寒烟融在一片雾色里,教人看得好生压抑。
她起了身,踩着略微僵硬的步子,默默靠近。
“请问……”
见到那一堆烧着的纸钱,她愣住了。
“姑娘醒了。”
目光斜斜一转,窥其面容,不由得她心中“咯噔”一响……
老人年逾古稀,面如槁木,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额头上的深深浅浅的皱纹细数不清,好似贫瘠了千年的土壤。
她差点失声叫出……
暗黄色的斑,大大小小,明明暗暗,不规则,从额头扩散到整张脸,最后一直爬到颈部!
“你是谁?我怎会在这里?”恐惧化作勇气,她退了半步,瑟瑟问。
“姑娘不记得了么?你说长堤上风大,霜重,便寻思着要带老朽回家,等到了这舫上,你说你觉着四肢困乏,便睡过去了,老朽怎么唤都唤不醒……”
老人语调平平地说着,听不出一丝感情。
她细细一想,她确实说过前面那样的话。
不过,她似乎记得,当时长堤上刮起了一阵迷雾,忽然之间,她什么也看不清了,最后彻底没了意识,恍惚之间,有一个男子将她拉上了一艘停在河畔的舫。
至于他后面说的那些,她完没有印象……
迟疑半晌之后,眼神渐渐变得锐利。白饵冷冷回道:“原来如此……”
老人不再语,只是埋头不停地撩拨着纸灰,见此,她不禁疑惑地问:“老伯为何要烧纸钱?”
“今日是我儿的忌日,老朽怕他在阴间被野鬼欺负,便烧些纸钱给他……”
他的语调忽然悲戚。
白饵意识一顿,不可思议地问:“令郎不是……不是丢了么?”
“老朽丢的是一只橘猫。当初因思念我儿,才将那橘猫唤作儿名。”老者答。
这话听着,直教人细思极恐,她无意再听下去,只是抬了抬头,隐着迷惘的情绪,四下一望。
得见不远处的长堤,心中才落得几分踏实。
长堤不远处,亦有火光隐隐,想必就是雨花台了。
幸好离得不远,时间应该来得及。
她旋即问老人:“老伯,可否将船驶向北侧渡我上岸,我有要事在身。”
谁料,老者缄默良久,闷声回。
“怕是渡不了了……替我行船的阿左,半个时辰前渡河至雨花台贩卖烟花,半途却被人杀害了!其兄阿右不忍悲痛,一炷香前,也在这艘舫上跳了河,随他去了……”
闻言,她眸光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