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不知,自他踏入沙坪草场的那一刻,便已中了福康县县令与风人联手设下的陷阱。
是夜,好一片血雨腥风……
火光隐隐,宛若一条浩瀚的长龙,似流星飞快,自东到西,自西向东,由北向南,将偌大聚龙城围得水泄不通。
黎桑篦玉年,元月一日。
辰初,破晓。
嘶哑的马蹄声从聚龙城城下一路传进云起大道。
士兵迅捷的身姿从马上飞下,奔向一肩负披风、身罩铠甲的男子后头,肃然复命。
“启禀殿下!聚龙城已面封锁!”
听此,黎桑非靖紧皱的眉头忽而一舒,满眼冷笑,盯着长剑下的屠格勒,“今日这都城,你还守得住么?”
“萨亚呼!你究竟是谁?”
屠格勒,目光狰狞,犹带蔑视,似巨大的灯笼迸射出十里寒光,恨不得将藏在半张面具之下的阴恶面容看穿!
黎桑非靖目光慢慢抬起,只觉着这不失为一个好问题,欣然道:“这座都城,真正的主人!”
不料,他话音未落,屠格勒便张开了血盆大口,欲挣脱束缚,将眼前之人寸寸撕裂!
被屠格勒举动一震,他一双黑灿灿的眼眸愣是闪过两道霹雳的光,阴风轻起,黑靴从屠格勒上空横扫而过!
猝然之间,一个重重的东西砸在地上,叮咚作响!
轰然抬头,屠格勒须发骤张,戾气不灭,俨然像一只落网的狮子,被迫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吼!
“押下去!”黎桑非靖冷哼一声,朝那几个押送的士兵叮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士兵们齐声应下,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站在云起道的正中央,他举目环望,远山上的东莱亭,双飞池中的睡梦莲,琉璃瓦上的千霜雪,宫门上的凤栖锁……那些融在黑暗之中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光景,即将苏醒!
“众复仇者听命!”
在他身后,巍峨层叠的宫殿之上,六条笔直宽敞的宫道之内,飘飞的乱雪之中,蛰伏良久的九百复仇勇士,于黑暗之中骤然抬起了头。
“八百人誓死守护——聚龙城!其余一百人随本宫出城——赴秦淮!”
“是——”
命声方下,一呼百应。
步声阵阵,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铄地的火光,将飞舞的雪霭照得分外靡乱。
半张面罩从他手中飞出,抛落于身后,激起遍地飞雪,弹指间,尘嚣渐散,雪霭寂寂,遮遍支离破碎……
于黑压压的宫道一路逃亡,温煮水一番东窜西奔之后,终于冲到了聚龙城城门口!
现如今,聚龙城已被黎桑太子的人侵占,他若再不逃出城,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时间紧,不容再思忖,亦没有任何喘息之机,他以身作盾,浑然不知疼痛,轰然撞向了聚龙城城门,“开门!快开门!”
干涩的喉咙嘶厉地喊着,奈何周围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大片大片的火光,洪流一般,朝他涌来……
惊回眸,黎桑太子正迎面而来!
凭着浮光乱影,想必他还未察觉他身,温煮水枯目一转,旋即一头扎向了东侧,打算沿着东城墙,垂死逃掉。
“启禀殿下!那里有个人——”
随行士兵目光锃亮,将城墙下行踪鬼祟之人盯得死死的。
黎桑太子迟疑的眼神朝东侧一望,面色渐渐变得沉重,“拦住他——”
逼仄之中,四目相对,教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工夫!
“温公公!你可让本宫好找啊!”
兵革利器之下,他颓然一副枯骨,已是行将就木之身,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公公还想往何处逃?”他步步逼近,眸光精炼,将温煮水百般心思一眼勘破。
温煮水满脸皆是仓皇之色,榆木般的脑袋一摇一摇……
“东西,拿来!”黎桑非靖开门见山命令道。
见那老头只是痴呆式地摇头,士兵不禁疑惑:“殿下,只怕是个痴老……”
“快拿来——”黎桑非靖几乎疯狂。
温煮水一度哑然,几乎崩溃。
电光火石之间,城门轰然打开,一士兵飞马而下,直入城门,报——
“启禀殿下——漠沧皇及百官已至雨花台!”
两下相权,黎桑非靖紧着的拳头慢慢松开,肃穆的眼神折回温煮水,良久,黝黑的薄唇慢慢松开:“来人!将之押入亡奴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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