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姝夫人的眼神从堂下移向东侧,透着赤裸裸地质疑,在江疏夫人脸上随意扫了一眼后,接着正色道:“如今看来,黎桑雇主所言不假。”
江疏夫人发白的面色露出胆怯,当即手揽裙摆跪到堂下,自责不已:“摧花令一杀办事不利,有辱神将司威名,我作为摧花令令主,治理不善。作为弄影母亲,教女无方,请虬姝夫人降罪!”
“我说江疏夫人啊,您这是哪门子罪啊,神将司这些年未能完成使命的杀手屡见不鲜!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杀手有去无回,实属正常!谈不上什么罪!”践月令令主将继面色焦急,拍了拍龙椅,有些于心不忍。
将继的话之言,她不难听出。这一刻,虬姝夫人已是如坐针毡。
须臾,她扶稳了座椅,面不改色道:“杀手失利,剩余一半酬金拿到不手估计不说!教神将司百年信誉毁于一旦便是罪不可恕!将弄影作为摧花令一杀,实在有辱司门!当除名!”
被那惊雷般的二字一震,江疏夫人跌坐在地,一副失态的模样,“虬姝夫人——”
“来人——即刻前往摧花令,拆灵堂,毁牌位。江湖上,从此再无神将司摧花令一杀将弄影此等名号!”
风袍翻飞,她起了身径直地出了议事堂。
身后,江疏夫人扑在地上,骤然嘶喊住:“虬姝夫人!您不能这么做!”
“江疏夫人!”她蓦然停下来,沉声警告一句:“请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追云令一杀有负雇主在先,摧花令一杀出面摆平,这场祸起祸消,您为何不功过相权?”江疏夫人满眼皆是不公。
虬姝夫人回转身去,告:“既要功过相权,那今日我便好好说说这功与过!追云令一杀有负雇主在先,本是死罪,迷途知返完成刺杀任务在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初为了及时止损,我曾言,愿意出面摆平此事者,算大功一件。你们摧花令既主动请缨,我便给你们机会!是你们没有珍惜机会!如今还在我面前追功?请问江疏夫人,还有疑虑么?”
江疏夫人彻底哑然,停滞在眼角的泪,拖拖拉拉,迟迟留不下来。
见状,践月令令主将继,忙把轮椅滑至二夫人的身边,一副万万不该的神色,小声絮叨:“哎呀!你就不该论什么功过!”
无奈地啧了一声后,追随虬姝夫人而去。
神将司东侧有一片练功场,专门供所有杀手练功的地方。
此时此刻,太阳虽正烈,也是接近放饭的时间,但练功场上的每位杀手丝毫不敢马虎,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个时间,虬姝夫人多半会来视察。
果不其然,来了。
各令的杀手一声接一声地打着招呼,字字铿锵有力。
虬姝夫人自顾自地走着,虽未睹局,但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虬姝——夫人。”
身后传来践月令令主将继的声音。
“践月令令主,有何事么?”议事堂刚结束,这会马上便找来了,除了为摧花令一事说情,还可能会是什么?她可以断定,将继不会为摧花令说情。
“虬姝夫人啊,听说是那个谁,将离?对将离!将离要回来了!是吧?”将继感慨地说。
“秦淮刺杀一事任务已完成,追云令一杀是该回来复命了!”虬姝夫人接话。
“那个我听说——”将继话一顿,一抬头,在人群里找来了将云,旋即招手唤之。
“见过父亲大人。”将云几个箭步跑过来,满头大汗。
将继一脸怒意地催促着,“愣着干什么,叫人呀!”
将云星亮的目光一转,朝虬姝夫人尴尬一笑,“虬姝夫人好!”
许久未见,将云的脸庞还和从前那般消瘦,不过个子倒是长了不少,通过两个裸露着的结实的胳臂来看,武功底子练得不错了。
“那个虬姝夫人啊,我听说将离为了完成任务,受了重伤啊,秦淮至南靖路途遥远,他这返程估计也是够呛!我说虬姝夫人啊,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这个孩子!”将继略带责备的说。
“将离哥要回来了吗!”将云一阵雀跃。
“杀手受伤,只能证明其能力不足!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他!更何况,他身为追云令一杀本就是戴罪之身!”虬姝夫人道。
“哎呀我说虬姝夫人啊,我跟你说啊这将离是个好苗子,你不疼,我可心疼啊!”将继一副心疼的样子,暗中扯了扯将云的衣角,“将将云!你这个作弟弟的,平时和你将离哥玩得那么好,现在他有难了,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他!”
将云怔了怔,犹豫地转向虬姝夫人,拱手请命:“虬姝夫人,将云请求出城接将离哥一程!”
“这孩子难得有心,虬姝夫人,您看,您就允了他吧!”将继笑得诚恳。
见虬姝夫人不为所动,他老脸一拉,呜呼:“这神将司已经痛失了一命大将,若是这将离再出点什么事,那可真是有负我那个死去的大哥留下的使命啊!哎!”
虬姝夫人蓦然抬了眼,脸上说不清是何神色,作允后,便疾步离去了。
襄域以南,天空飞来一只三尾雀。
“是传报隐者!”白饵停下脚步。
将离骤热吹响口哨,三尾雀被迫飞到了他的手中,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叶子,将其放在传报隐者鼻息一闻,一张纸条从雀嘴中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白饵盯着他手中的金叶子,突然很是好奇,这只传报隐者好像不是他们的……
“它便是追云令。可以操控神将司所有的传报隐者。”
将离蓦然看向白饵,忽然正色道:“白饵,我们得加快回南靖的进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