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下来,赛琴场上的大哥,拉来了大马车,正准备铺场子。
不经意地一回头,那大哥当时面露惊讶,“哟!怎么是您呀!姑娘呀,我可知道我找你——”
她跑过去问:“老板!您可知道这附近的乞丐平时都在哪里出没?他们,他们住哪?”
被她问得一时间有点懵,那大哥不知如何接口,只是抓了抓耳朵,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乞丐?什么乞丐?”
“就是昨天我在这弹琴时,然后对面这条街,跑过去了一群唱童谣的小乞丐,大概有四五个,领头的乞丐,个子高高的,笑容很灿烂,两个眼睛很清澈,他的年纪比其他乞丐都大!”她极力描述着,说话的语气有些急。
尽管如此,到头来还是换来了大哥的摇头,“姑娘,我就这么跟您说吧,我在这梅海城中生活里将近三十年,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没见过你说的什么乞丐。”
没见过乞丐?
这几个字,就像忽然砸进湖面的石头,将她所有的期待打了个破碎。
这怎么可能,难道昨天她在赛琴场上看到的,只是她的一出幻觉?
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原本就没怎么睡醒,见到姑娘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那大哥就更加困惑了。
她微微侧身,准备就这么离开,临行又问了一句。
“老板,今天还赛琴吗?”
“哦,不赛了,今天啊,改斗鸡场!”大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撇过头指了指自己身后不远处被一张黑幕掩盖的大马车,“那辆车上,载着的,可都是今日的宝贝!”
“嗯……”她早已意兴阑珊。
这会儿,大哥才把一桩未了的事想起,唤姑娘:“姑娘,您在这稍等我片刻,我去马车里取个东西……”
说罢,一路小跑往马车反向去了。
再回来,寂寂的场子下空无一人。
“姑娘——”他拿着手里的一包赏钱,在附近转了一圈,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怎么转眼就不见了?我这好不容易碰上她,这赏钱又忘给她了!我怕是没睡醒吧?我在哪里?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我……”
……
“自那天以后,她天天都起得很早,也不知去干嘛,问她她也不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回来,用了早食以后,又会出去逛,有时候一逛就是一上午,用了午时,又出去,天黑了再回来……重点是!她每次回来就跟丢了魂似地!”
锦龙客栈一楼,阿祥和几个住在白饵隔壁的房客围了一桌。
“不会吧,我平日里碰上她时,她都挺热情的呀!一点都不像个有事的人。”殷姑娘放下手里的瓜子,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担忧所代替。
“装得呀!”阿祥放缓了声音,紧着眉头说:“她在这无亲无故的,对咱们这些刚认识不久的人自然是一副热情的样子,我觉得她心里肯定装着一堆事!”
“你们这么一说,老身还真想起了一件事。”说话的人是年过花甲的王大娘,“昨天夜里,天寒怕她盖得单薄,老身便去给她送被子,见她神色不太好,便问她是不是不适应这里,水土不服。她同老身讲,她最近老梦见一个人,她感觉那个人就在附近,但又不在附近,还讲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老身寻思着夜深了,便劝她早些睡。事后也没去多想。”
几个人聚精会神听着,脸色愈来愈沉重。
“你们说,白姑娘会不会得了什么病呀?”嘉兰妹子突然发话。
“去去去!人家好好的,不见得有什么病啊!”阿祥怼了怼嘉兰妹子。
嘉兰妹子灰溜溜地闭了嘴,脑袋耷拉在殷姑娘的肩上。
“我觉得嘉兰说得对,白姑娘是病了。”殷姑娘蓦然看向大家,神情严肃地说:“是心病。”
“心病?”一群人连连质问。
“常言道,心病还得心药治!这心病可还了得!这可怎么办呀!”
一片呜呼哀哉。
最后,还是王大娘拿了主意。
“老身听说杏花井边斜对面的那条巷子,有个叫作沈蒜子的老头,会占卜,能读心,还特别灵验。”
“是不是那个人称半仙的老头?”阿祥一个激灵,“前阵子我听说贾府上那位贾小姐的因缘就是他推算出来的!”
嘉兰妹子骤然想起了什么。“噢!是不是那位年过二十还没嫁出去的贾玉环?我可听说——”
见那二人聊起了劲,殷姑娘抬了个眼神,“说正事呢!”
“那我们就让白姑娘去试试吧!”她拉回正题,看了看几位。“跟她直接说肯定不行。”
“昨天小采薇托人带口信说,她下午会出府置办一些果子,我下午向老板请了一天的假……”
殷姑娘压根没指望阿祥,他笨嘴笨舌地肯定会说漏嘴。
“我去说吧!”嘉兰妹子自告奋勇。
“不行,你和你家未婚夫婚期将近,在他还没来梅海接你之前,你还是少出门为好。”殷姑娘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王大娘,“王大娘下午有事吗?”
王大娘有些出神。
以为她年事已高没听太清,殷姑娘复言:“王大娘……”
这会儿,王大娘和蔼地点了点头,“老身无事,那下午殷姑娘便同老身把白姑娘约出来……”
“好。有劳二位了。”
此时,店门外刮起了一阵大风,将零零碎碎的东西吹得到处都是,街上传来匆忙拾捡的声音,阿祥跳出凳子,急着去关门窗。
“刮大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