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云水阁,金色的微光刚刚照射在阁外的通廊上,跟在梅老板身边的小厮忽然来访。
“早时不是送过曲目表了么?”白饵坐在妆台前正打理着云鬓,眼神不确定地看了看案子,一个时辰前送来的曲目表还没来得及打开看。这会儿,略带惊讶地开口:“难不成这次送的是三天后的曲目表?间关莺语的生意已经好成这样了吗?”
“嘿嘿,不是。不过呀,间关莺语也快到那种地步了!”小厮老实巴交地站在她后头,束着两只手,一副不太自然的笑意之下,好像还藏了些其他的东西。
注意到了他没有拿曲目表,她不禁问:“不是曲目表?那梅老板又让你来我这云水阁作甚?”
她心想现在也不是她的演出时间,他也催不上。
小厮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站那纠结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就是间关莺语有一位贵客要来。”
“贵客?”她不禁笑问道:“这回,又是哪个王爷要来?”
“嘿嘿,不是王爷。”小厮想了想,还是先抛出目的:“那个,白姑娘,您能否赏个脸,下午的场,能不能您来登台?”
“下午?”她思索了一下,想起,“下午是玉妮的场吗?”
小厮结巴道:“那个,楚玉妮她突然身子不适,您替替她?”
她心想,玉妮那么渴求登台,这么好的机会,怎会轻易错过?她要是替下了她,只怕要遭记恨了。
二话不说,她直接拒绝:“我不换。间关莺语那么多人,为何偏找我?”
听着她这般决绝的态度,小厮一心急,急忙说出:“哎呀白姑娘,实话告诉你吧,这位贵客昨天原本是订了下午的场,但今早婢子来道,说那位贵客要换到上午,我寻思着,上午的场不是裴老爷的么,咱也不好得罪呀。后来一了解,才知人家换场次是因为你,是慕名而来!为了两家客人方便,场子就不换了。寻思着,烦扰白姑娘下午登个台?”
他刚说完,只听得“哐”的一声,她手里的梳子扔到了台面上,小厮顿时把嘴闭得紧紧的。
白饵不耐烦地说:“每天慕名而来的客人那么多,先来后到便是了,今日没订上,那便明日!客人是天是地、歌女是人没错,但天地人讲究的是共存,间关莺语也不能完由着客人的性子走!若人人都学这般临时换场,那以后的日子还不得折腾死?我今个就直接明了地说,这场,咱不换!”
“哎哟喂!我的白姑娘喂!”小厮赶忙上前,急得焦头烂额,“下午的客人咱真得罪不起呀!那可是咱楼里的常客呀!”
白饵听不下去了,直接问:“您就直说吧!这贵客是谁?架子摆得这么大?非得让所有人迁就着?”
小厮弱弱开口:“梅海三大宅门之一,贾府,贾玉环……”
“什么???”
一听这名字,她一天的精气神都在这了。
这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急忙转过头来,盯着小厮,不确定地问:“当真是贾府的贾二小姐,贾玉环?”
窥见她此时一脸严肃的神情,小厮瞬间后悔了,知道名字后,她定然更不愿意登台了。
毕竟,贾玉环这位常客,令每位歌女都“闻风丧胆”……
他不敢接口,只能低下眼,点点头,等待着最后一盆冷水泼下来……
“下午的场,我登了!”
被那雀跃的声音一惊,他蓦然抬眼,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白,白姑娘,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下午的场,我登!”白饵淡淡一笑。
换做其他人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不过这贾玉环呢,她倒是格外感兴趣……
弦音一起,歌台上的一开嗓,引得场下的听客尖叫不断,唯独二层阁楼上的那位贵客,只是淡淡地嗑着瓜子,再偶尔塞个果子,对于她的表演,始终不动声色。
不过,白饵可不在意她反应如何,她只想着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德性,是否真如传言那般……
歌台到对面二层阁楼的距离,还不足以让她完看清贾玉环的脸,更别说,观察她的一颦一蹙了。
本来盼着她能站起来,凭个栏,探个头,她也好简单看上一看,岂料,整场下来,她坐在那榻上,吃东西吃个不停,即便接近尾声了也没等到,这倒是让她心里有些失望了。看来要白忙活一场了,待回了客栈,几个姑娘问起,她都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不可思议的是,在她准备退场的时候,阁楼上派人来说,让她上对面的阁楼一趟,这可把她乐坏了……
紧着两个手心,脚步不疾不徐地走着,人还未到贾玉环面前,一股刺鼻的香味便扑面而来,白饵隐忍着,不禁问,有钱的人都这么样么?还是说她贾玉环独树一帜?
榻前,贾玉环勾着帕子,若有似无地擦了擦嘴角,开口问:“你便是新来的白裳,白惊枝?”
声音细若游丝,怪温柔的。
白饵不慌不忙,应声说是。
贾玉环道:“抬起头来看看。”
这不正和她心意么?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