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里的士兵知道我要走的消息,便临时摆了一些低矮的桌子,每桌拼凑了一些酒肉,便有了今晚的饯别会。宴席粗陋,白姑娘请随意!”
白饵在四周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挺不错的!平时见你冷言冷语,想来应该没谁敢靠近你,今日才知道,你这人缘不错呀!”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我在白姑娘心中,是这副模样!”燕北楼惭愧一笑。
白饵突然漫不经心地问起:“燕大人就这么轻易放我进来了,就不怕违反军规?招来口舌是非?”
“如白姑娘所见,饯别会上没有头衔之别,大家皆以兄弟相称,这个时候,军规什么的,暂时都不重要了。”燕北楼看着周围,带笑道:“要说违反军规,犯的第一条大忌,那便是饮酒了。”
说语间,碗筷已摆上。
“看来,咱们一向秉公执法的燕大人,也没有那么无趣,他也有知情重义的一面呀!看来是个性情中人!我欣赏!”说着,她赶忙抱起酒坛子,分别往两个碗里倒酒。
清澈的美酒,哗啦啦,如山泉一般撞击在碗壁上,也不断敲打着她内心的喜悦。
“我白饵一无名之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京都第一名捕燕北楼坐在一起,像眼下这般谈笑风生。此刻的白饵,深感荣幸,亦喜不自胜!”她举起碗盏,敬他:“来!燕大人!我敬你!敬我们茫茫人海的相逢!”
燕北楼不禁迟疑,道:“白姑娘,你一女子,一未出阁的女子,恐怕,不便饮酒吧?”
“啧!怎么回事你?刚说你是性情中人,你这……”白饵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燕大人我跟你说啊,你要这么说就无趣了呀,我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啦?未出阁的女子就不能饮酒了吗?再说了,如此尽兴的时刻,连你,你们,都可以暂时无视军规!到我这,凭什么就要拿烂俗捆绑我呢?你们允人不是向来追究人人平等吗?”
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燕北楼不禁一笑,解释:“白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担心这酒太烈,白姑娘招架不住。”
“啧!”白饵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了,“你燕北楼就是对我有偏见你知道吗?你燕北楼行,我白饵怎么就不行了?”
“好好好!”燕北楼暗自摇了摇头,笑了笑,不得不被她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倔强与勇敢折服。然后举起碗盏,道:“这酒若要敬,理当我敬白姑娘才对,多谢——”
“不要急不要急!”白饵连忙打住他,“慢慢来嘛!酒又不是不够!你要敬我的话,那也得先把这碗酒给喝了对吧?这我倒的酒呀,不能乱了礼数的……”
燕北楼无奈地笑了笑,两个碗盏在空中撞得响亮。
果然,烈酒面前,每个女子都会展露她不同的一面。
显然,今夜的白姑娘,比平时多了几分直爽和率真。
“好酒!好酒!”她不由得赞叹道,不可操控的是,身子开始热起来了。
气氛起来了,燕北楼赶忙倒酒,敬她:“白姑娘,这杯酒我敬你,多谢你不辞辛劳,今晚能够来参加我的饯别会!除了府衙中这些兄弟,梅海城中人人敬我而远之,我在梅海待了三年,没几个能够像你这般,愿意坐下来聊天的人。临别之前,能收获你这段际遇,也算不虚此行!我燕某敬你!”
“哎呀呀!”她是真没想到,这种酸词竟然也能从燕北楼嘴里说出来。无上光荣,她赶忙端起碗盏,喜不自胜:“你这么说,我忽然感觉我整个人都在发光发亮啊!庆幸!庆幸!这碗酒,我必须喝!必须喝!”
话罢,咕噜咕噜,又一碗酒下了肚。
咯噔。
手里的碗忽然拿不稳了,二碗酒下肚,整个人不觉有些昏沉了。
见状,燕北楼忽然担心地问:“白姑娘,你可还行?”
“行!嗝——”她双手搓了一把脸,抬起头,再战:“才喝了两碗而已!怎么就不行啦?我跟你说燕北楼,你可别小瞧人嗝——”
旋即,抱起酒坛子,往两个见底的碗里呼呼地倒酒。
见她又要喝,燕北楼当即道:“白姑娘,你已然有些醉意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呵呵,便醉了!”
嘲笑她?她不服气:“我醉了?我有醉吗?没有!燕北楼,我不敬你酒了,不过,你得罚酒!”
“罚酒?”燕北楼不解,笑问:“我为何要罚酒?”
“刚才你说起我们之间的际遇,你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锦龙客栈的那些日子!”白饵又打了个嗝,眼神轻眯了一会儿,继续说:“锦龙客栈的日子还记得吧?我跟你说,那个时候的你,可讨厌了!天天谁也不找,偏偏找我!就觉得我是杀人凶手!把我气的呀!哼!你说你该不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