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夫人不语,眼神无意识地避开,将继忍不住打趣地问:“是念着往日的叔嫂情分?还是……为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你究竟想说什么!”江疏夫人明显有些站不住了。
见状,将继脸色缓缓沉下,心性一下子展露出来,“夫人就那么不耐烦吗?因为什么?因为我差一点拉你摧花令一同下水是吗?那你何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淌这摊浑水!将离死了,心中最是得意的人,不该是你吗?我替你家影儿报了仇,还帮你把当初虬姝毁灵堂、除名的这口恶气出了,鹬蚌相争,你才是真正的渔翁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目的是什么!”江疏斩钉截铁地回道,以前处处被他蒙在鼓里,如今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当场撕破脸之后,将继闭着眼睛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江疏夫人也无意再多言,“摧花令事务繁多,恕不奉陪,你好自为之吧!”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将继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满脸皆是冷漠之色。
“按理说,你早就没脸出现在我面前。”
江疏夫人脚步下意识停住……
“在我眼里,此刻看似高高在上的你,其实和如今低贱不堪的我,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你们摧花令包括你自己,在当年做的那些事面前,即便是被扔上鞭尸台,也抵不尽当年所犯下的错!”
江疏夫人目光一抬,闪过一丝惊悸的光,她下意识往四处看了看,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强掩着神色继续走出牢门。
“你以为,你走得出这扇牢门吗?”
盯着那袭黑影,将继眼中满是可笑,“即便你现在走得了,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到那时,你的下场只会和我一样,你如果不信,大可试试。”
江疏彻底坚定不住,猛然一个回身,恐怖如斯地盯着将继,质问:“你究竟知道什么!”
“十二年前,江湖之中勾结斑族奴,挑起东夔战事,庙堂之上推出以魏新为首的楚华军抗敌,再用一封假书信引将胤上当,最后,在红貉谷的回峰路布下火雷,造成致命一击,那位年少时继位并开创了‘神将司三十年辉煌’的一代风云人物,就这么死了!”
“你们先是利用他重情重义这一弱点,成功引他上当,同时,你们又料定,虬姝夫人会为了守住将胤僭越司规与朝廷有染的秘密,以及维护他死亡的正义性,断然不会将此扩大,也不会追查到底,以至于红貉谷这件事匆匆地收了尾,这十二年来,这桩血案也从未被人找出任何破绽。”
听着那噩梦般的言语,江疏夫人愣是跌退了几步,她连忙摇头,想要阻止他说下去,“不……你住口!你这是诬蔑!你这是——”
将继实在是忍不住嗤笑了几声,一副临危不乱的样子,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摧花令的一杀将碧茹,她不是我神将司的血脉吧?她身上流着的是斑族的血,是我二哥将圣年轻时与斑族的首领——伊莲女的孩子,倘若她知道这个真相,那么,眼下,她就应该是斑族的新任首领!可是她并不知道……”
“住口!”一听见那熟悉的名字,江疏夫人在心里建起的堡垒彻底坍塌了,“别给我提那贱人!”
“怎么样?”将继的目的已然达到,“夫人现在该信我的话了吧?踏出这个牢门之前,是不是得好好想一番呢!”
事到如今,江疏夫人已然无话可说。
她斜挨在铁栏上的身影慢慢直起,弹指之间,像是经过无数次自我周旋之后,冷酷的眼神重新抬起,看向将继。
“你知道了又如何?那些沉默了十二年的真相,该是怎样,便还是怎样,外面的人改变不了它,你也改变不了,因为你自身难保!”
“真的改变不了吗?我真没想到,事到如今,夫人还在自欺欺人!”将继道,“虬姝夫人只用了一招瞒天过海,便将你打得猝不及防!你难道还察觉不到,她已经出手了吗?从破灭山换成了红貉谷那一刻起,你就该意识到,十二年前的那场火已经烧起来了!”
“当初你为了销毁那些证据,费尽了一切心思,可唯独那个山洞毁不掉,因为当初火雷是就地取材,想要销毁干净根本不可能,况且当时还有追云令的人日夜把守着红貉谷。所以你用摧花令封了它,让它成为一个不起眼的死穴。但你要知道,死穴不代表它不存在!这最后一场竞赛,必然会围着那个山洞展开,虬姝她这是摆明了要你自揭伤疤!而且!即便你不去揭,她一定还要后招等着你!那个山洞,你注定藏不住的!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事到如今,你没有退路了!”
江疏夫人蓦然笑了一声,“你如今告诉我这些,真正想告诉我的,恐怕只是,我摧花令的结局和你践月令一样,彻彻底底地倒了!无论之前谁利用谁,到最后咱们谁都没有赢,对吗?”
“呵呵呵呵!你说的不假,我们是输了,而且还是盘皆输!”将继逐渐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但,只是在别人看来!而我却不这么认为!至于夫人你,仅凭着语气里透露出的一丝不甘心,想必,也不这么认为吧!”
“将继!你究竟想说什么?”江疏夫人迟疑地看着他。
将继问:“还记得我们的终极计划是什么吗?”
江疏夫人并不太理解他想说什么。
“当初我们步步为营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取而代之!如今这盘棋已经乱了,彻彻底底地乱了!与其被对手一步步操控着直到沦为阶下囚,倒不如提前掀翻棋盘!”
“你的意思是,现在便——”
江疏夫人甚至不敢说出那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