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一隅,小火堆烧得霹雳作响,漆黑的夜里漂浮着许多小火星,一闪一闪的,像眨着的小眼睛。
就这般,四人拥裘围火,说个不停。
“……从被江疏困在睚眦囚,到逃离将继的爪牙,没想到在此之前,你身上发生了这么多惊险的事。”将离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
说起昨夜的事,白饵忽然说起,“对了!说好了昨夜戌时去祁云山找你汇合跟你们一起去红貉谷的,谁曾想临时发生了那么多的意外……但在昨夜和将烨的交谈中,我察觉他对我疑心深重,担心会暴露你的行踪,就没给你传信,你们应该没久等吧?”
“可别说了!说起昨夜……”山童轻叹一口气,好无奈哦!
要说这事,这里就属他最有发言权。
不曾想,肚子里的一堆话刚到喉咙,便被一个迅雷不及的眼神给秒杀了……
“山童!”将离立马挺直了腰身,暗暗瞪了瞪他。
白饵瞅了瞅主仆二人,“怎么了吗?”
喜欢察言观色的山童,发现情况并不好玩,这回索性没“多嘴”。
将离看向白饵时,嘴边已经换了淡淡的笑。
“???”这会儿,白饵眼中疑窦丛生,估摸着问:“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
“没,没有。”将离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没有久等……我知道肯定是临时发生了特殊情况,你才没及时出现的,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传信的,毕竟局势那么严峻,传信太危险了。这些我都懂的。我和山童,也就等了一会,然后立马就离开了。对吧,小山童?”
山童嘴巴闭得紧紧的,被突然问到时,顿感受宠若惊,被三双眼睛看得紧,不敢迟疑,开口又怕多嘴,只好抿出一个瘪瘪的微笑,木桩式点头,“摁摁摁!”
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山童可不会骗人。白饵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道:“起初我还担心你们等不到我会一直等呢……”
生怕她把其他可能性说出来,将离目光一抬,抢着说,“完没担心的必要啊,我怎么可能不懂你的意思,你心里想的,我向来都懂……”
当他说出后话时,说话时的语调随目光,又不知不觉地敛下了……
“虽是有惊,但也无险,还因祸得福。”这时,四娘淡淡道:“多亏了白饵将谢宗从睚眦囚中救出,不然,要让江疏认罪,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饵道:“你在传给我们的最后一封信中说道,你快到东夔了,但临时要去一趟东海,可能返程的时间会比预期迟一些,信中并未提及为何去东海。我当时想着,这个谢宗可能便是江疏的死穴,只要能救谢宗,江疏必然要败,所以,我便改道去了东海,因为,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才能解谢宗的旧疾。”
将离忽然意识到,“难道四娘去东海,与今日及时出现的楚华军有关?”
柳四娘嘴角衔笑,看了看他二人,道:“我去东海起初并非是为了楚华军,而是去找一个人——魏新恩。”
“魏新恩?”白饵和将离不约而同道,眼中满是疑惑。
“这也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京都之行,除了查清当年被江疏逐一迫害的——魏府门客瞿白文、楚华军副将王猛等人的真正死因,并替他们申冤做主之外,魏新恩是我最大的收获。”
柳四娘回忆道。
“在我入到魏府,在调查当年养在魏老将军身边的门客过程中,除了当年写下假信函之人——瞿白文,还发现了一名身份存疑的门客——仲铭。通过一步步深入调查,这位唤作仲铭的门客,终于被我查出来了……”
京中早年都在传,魏老将军半生丰功伟绩,却是福薄之人,年近半百,身边却只有一幼女,实则不然。魏老将军年少时便立下卓越功勋,在当时的朝中可谓锋芒毕露,不幸的是,惨遭朝中奸臣弹劾,魏府初立不久,几乎招来了灭门之灾,虎落平阳被犬欺,奸臣奉旨查封魏府之际,魏夫人肚子孩儿恰巧临盆,恐将来不幸,魏老将军无可奈何,只能命人将刚出生的孩子暗送出去……
然而,这样的做法虽然瞒过了朝廷,但却没瞒过奸臣之眼,孩子刚送去不久,便遭到了各种追杀,幸得这个孩子得恩人相救,才免于灾祸。
后来,奸臣倒台,冤案被一朝推翻,魏老将军东山再起,魏府复立,魏老将军深谙这个孩子自小命运多舛,若留在身边,日后定难以保,便未向世人公开这个孩子的身世。等孩子稍稍长大,便以门客仲铭的身份选入府中,以尽教养之责。
“或许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因为红貉谷之变,魏府再遭劫难,整个魏府皆笼罩在一片威胁之中,魏老将军到底还是没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