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怪了。
可就在她要转身之时,上面又传来了和蔼可亲的声音。
“温婉啊,倘若在宫中烦闷了,便到哀家这万寿宫来,哀家早年写了许多对子,皆是为你母亲生前所作,叹只叹天妒英才,你母亲还未来得及回复哀家,便早早离去了,但愿你能替你母亲弥补这桩遗事。”
白饵庆幸地回答道:“能见识太皇太后的雅作,乃是温婉之荣幸。温婉定不负太皇太后的邀请。”
见到太皇太后安静地看着自己点了点头,她这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这到底算不算最好的结果?
另一边,看着燕才人的身影出了安福殿,海姑姑才把目光移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您这是怎么了?”
方才便察觉到太皇太后听完燕才人的回答神情便有些不对,此刻见了她这般凝重的面色,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
只见太皇太后紧了紧眉头,喟然长叹:“倘若宸妃真的已经被临幸了,这事,便不好了!”
“不好?”海姑姑怔了怔,“有妃嫔被临幸不是好事么?”
太皇太后紧着神色摇了摇头,看向海姑姑:“姑姑有没有想过,假以时日,宸妃身怀有孕,迟迟不被临幸的皇后,较之于即将诞下龙嗣的宸妃,孰强孰弱,孰轻孰重?”
皇后娘娘……
海姑姑听得目眦一跳,惶惶的眼神定在那一思忖,骤然反应过来:“倘若宸妃娘娘在皇后娘娘之前诞下子嗣,那么皇后娘娘在整个朝野的作用,可就大不如前了!”
太皇太后坐靠在那里,忧虑的眼神徐徐暗了下去。
……
东宫,景星宫的云阁上,一袭高贵的身影独立,眼神久久地落在西宫清河宫的方向。
此时,一个婢子上了楼,附耳禀报:“娘娘,查清楚了!一个月前,燕温婉在回燕州祭奠亡母燕氏的途中于燕飞寺半夜遭贼人追杀并且从中死里逃生。”
宸妃长睫一抬,目光跳着,燕飞寺,死里逃生……
这就对了!
她暗暗确信,又命婢子继续说下去。
“回到秦淮的白府修养了一段时间后,便被召进了宫。”
“她是如何被召的?”
婢子思索了一下:“听说是白府的魏氏在伯爵夫人身上做了文章,中间经伯爵夫人举荐,太皇太后才下了懿旨到伯爵府。而这个魏氏,正是命人于燕飞寺追杀燕温婉的幕后凶手!”
“伯爵府?”宸妃想,难道她是伯爵府派进宫的人?
婢子提醒:“娘娘您忘了么,侧殿的燕艳艳燕淑仪,便是一等伯爵之女。”
“燕淑仪!”宸妃想起来了,“本宫竟差点把她给忘了。”
一等伯爵封地远在丽阳,前有燕艳艳进宫,后有燕温婉进宫,不难推断伯爵府之心。
那她的目的呢?
她会有什么理由不惜冒着顶替的风险为伯爵府卖这个命?
见宸妃不语,婢子思索着,突然想到:“对了!除了太皇太后下的那道懿旨,今年户部上报的秀女名单上也有燕温婉!”
“这是为何?”宸妃当即问。
被宸妃的反应一震,婢子略微纳闷地说:“历年选进宫的秀女主要都是地方官员亦或是贵胄举荐,燕温婉之父在礼部任职,其母又曾是诰命夫人,燕温婉被举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宸妃摇了摇头,这其中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想了半晌,她忽然命令婢子:“去查一查户部!”
当婢子应声离去时,宸妃蓦然意识到,或许,想要查出白饵进宫的目的,恐怕还得从她消失的那两年入手……
这些年君主对她始终念念不忘,此番她进宫,且不说君主是否识破了她的身份,凭着那曲古相思曲,必然要对她动一动情愫。
而将其封为才人近身伺候,便能说明这一点。
可费解的是,故人眼前,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召见了自己,并且当着她的面,给足了自己宠爱。
故人眼前,不诉衷情,反倒冷落一旁?
难道说,问题不在君主,而在白饵自己身上?
“对!”
她忽然记起了昨夜白饵的反应,那是一张处变不惊的脸,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生出该有的醋意!
阁楼上,风中的宸妃忽然冷笑了一声,到此时,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那沉潇香,不是用来对付她的,而是用来应对那个人的!
时隔两年再归故里,一朝入宫成为他的人,却不是为了旧情。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