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两臂一振,悄无声息地掠过了戏台上空,不觉飞回了玉树阁。
为了躲避众人的视线,两个人都选择了西北侧的空中长廊,那里树影婆娑,游人甚少。
白饵刚从瓦檐上跳下来,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
此时黑衣人已不在视线范围内,只能看向将离尾随的身影。
她拳头一紧,已经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打算,可就在此时,却与另一同向而出的人撞在了一起。
恍惚间一抬眼,竟是……黎桑公主!
白饵有些不可思议,同时有些错乱,怎会在这个时候遇见黎桑公主……
与此同时,黎桑凤钰微怒的目光忽然扫向了自己。
白饵率先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燕温婉,遂冒冒失失地赔了礼:“妾身西宫燕温婉有失了分寸,望郡主见谅!”
黎桑凤钰没有多看她一眼,便拨着树枝朝前头疾步而去。
显然,在燕温婉这,她没有发现什么。
只是……
白饵目光陡然抬起,要跟的人已经跟丢,代替她视线目标的,则是健步如飞的黎桑公主……
而就在此时,万寿宫外传来急报。
“报——启禀陛下,启禀太皇太后!”
一看守聚龙城城门的士兵跪在万寿阁中。
“聚龙城城门前,百姓呼声如山,沸反盈天,一时间民愤四起!现如今已有攻城破门之势!此时干系重大,特请陛下明旨!”
闻言,漠沧无痕先是腰身一僵,接着几乎要拍案而起,“王漭”这个名字,琉璃一般,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掷地有声!
“守城大将王漭何在!”
堂下的士兵愣了一愣,才支吾言:“回禀陛下,聚龙城城门口局势愈演愈烈,没有陛下口谕,王将军不敢出兵相抗,特派小人到此请示!”
听此,漠沧无痕终于忍不住拍案!
想他王漭是何等英勇果决之人!
论起兵法谋略,亦是令人拍手称赞!
当初收复邰州一战,他一人主阵,面对数千敌军,他当机立断最后赢了一个兵不血刃的局面!那是何等得飒爽!
到如今,区区数百闹事的百姓这么快便教他招架不住?束手无策了?
士兵听了旋即抱拳乞饶,两股战战不敢语。
就在众人还在反应的时候,有个人眼珠子一转,站起来说:“陛下息怒,微臣以为,追责王漭将军倒不是什么大事,当务之急是听一听百姓为何在城门口聚众闹事。”
有些人倒是不请自来了!
漠沧无痕警告的目光登时扫向了廑王,仿佛在质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士兵也才反应过来,忙着禀报:“启禀陛下,这些百姓以百人为队,有些来自秦淮,有些则来自他乡,领头的则是一耄耋老者,该名老者手捧寿礼,直言:他们代表的是黎桑天下百姓,并执意要入宫到太皇太后面前献礼!”
听此,满座议论纷纷。
太皇太后波澜不惊的眼神在阁中扫了一圈,最后看了眼元礼,开口:“只不过是一群想要入宫拜寿的民间百姓,何必引起这般大波?既然民间的百姓远道而来,那哀家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闻言,漠沧无痕骤惊,紧着神色看向皇祖母,眼神摇了摇。
太皇太后只是朝他平静地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众人,眉间添了分喜色,道:“诸位,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哀家高兴万分!趁此良辰,传哀家旨意,将这耄耋老者传唤至万寿阁——献礼!”
偌大的皇宫,钟鼓声一阵接着一阵,像蛟龙在暴风中哭泣。
万寿宫大门大开,鲜艳的红毯从宫门口一路通向万寿阁。
一名头扎纶巾、面容枯瘦的老人,手捧红布木盒,正步履蹒跚迈进大殿,跟在他身后的,是二十个麻衣草鞋的百姓,一步一跳,手舞足蹈,口中低沉的唱词,仿佛梦中呓语。
绚烂的灯火,映衬着他们黝黑的皮肤,他们表情严肃,眼神飘忽,就像雕刻好的模具,沉浸在自己的表演当中,丝毫没有被周遭异样的眼光所影响。
“草民凤栖氏,携数民,承万民之愿,特来向吾伟大的尊贵的太皇太后祝寿,愿吾太皇太后万寿无疆!另有简略歌舞,为这寿宴助一助兴!”
老者两眼仿佛缝合在一起,斑白的胡子遮掩着缓缓浮动的双唇,声音像一口古老的洪钟,融着呼呼的长风,听起来有些模糊。
太皇太后倾耳于宴宴席前,认真听老者一句一句说完,才盯着那红布木盒和蔼道:“老先生有心了。不知老先生有何寿礼要献与哀家?”
歌舞还在继续,众人瞩目之下,老人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盒子,忽然就笑了。
紧接着,只见他颤巍巍地起身,缓缓向宴席之首靠近,像是要亲手将这份厚礼奉到太皇太后的面前。
突然,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那红布滑了下去,木盒上面摆着的一柄钢刀,恰好与老人的五指重合!
一见匕首,漠沧无痕当即护在太皇太后前头,并朝外骤呼:“护驾!”
老人一改从容之色,蓦然看向自己身后二十人,“掩护廑王殿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