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亮的周遭,她唇角略微一抽笑,若有似无。
“金玉苑中,皇后侍寝,乃是她的本分,她有临时逃脱的理由吗?季太师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哪般?”
那原本轻柔细小的音色,在这一刻却是出人意料的有力量。
季青云着实被这样的话吓了一跳,原本就被君主的安危所占据的思绪,此时更像是一团乱麻,越来越乱,他忙着拜退:“皇后娘娘,君主情况未定,恕微臣先行告退!”
见他要退,她不徐不疾道:“季太师不必去了,此时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的人已经赶到了。”
季青云目光轻抬,一副原是如此的样子,但内心还是有些担心。
就在他想着去亲自看一眼的时候,又听面前之人道。
“今夜之事,归根结底,乃是后宫之事。季太师身为臣子,后宫之事该不该涉足,理当分得清。”
季青云转念一想,顿时恍然,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遂再次屈身一拜,“多谢皇后娘娘提醒!”
司徒皇后遣两个丫头扶她起来,穿戴好披风之后,蓦然看向他:“随我一同从后院离开吧!”
季青云恭敬不如从命,率先前面引路。
岂料,这一程,山长水阔一般。
死寂的气氛混着一种叫作尴尬的东西如夜色蔓延,谁都不敢打破似地。
像是挨不过窒息的感觉,季青云先开了口:“不知皇后娘娘凤体如何?可有大碍?”
司徒皇后看了看他,“多亏季太师出现得及时,还是完璧之身。太师不必担忧。”
这样的回答,就连两个丫头都不禁要对皇后“刮目相看”……
季青云直接停在了那里,吓出了一声的冷汗。
虽然有些话说出来避免不了欲盖弥彰的结果,但他仍旧忍不住抬起头要说些什么。
只是,司徒皇后已远去,唇边或许还伴着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笑。
路口,赶在他拱手拜退之前,司徒皇后道,“陪我走走吧,庆云宫离这不算远。”
这话说出口时,那是一张极为平静的脸。
因为,在她眼里,这是十分平常的一件事。
犹记得那些年,每每一同出去,他总是送自己回司徒府。
她这般回想着,却发现他的脸上满是为难与惊讶之色。
她又道:“眼下皇城治安不定,这一路上难免遭遇……”
“微臣这便去唤几名黄金甲卫过来,护送皇后娘娘回宫!”
她迟疑地盯着他,忘了要说些什么,直到他真的离开去……
现如今满城尽是黄金甲卫,哪里还需要去唤……银鸭眉心一皱,旋即拉住了皇后娘娘,摇了摇头,且让季太师去吧,二人也好有个台阶下……
这样的话她没敢说出口,而是问皇后娘娘:“娘娘……真不打算回去看一眼吗?”
“回去?回哪去?”金杯质问的声音送了过来,“娘娘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你都忘了吗?幸好娘娘没有什么大碍,否则你我便是罪人!”
银鸭低了低头,拢着皇后娘娘的手臂,“银鸭只是觉得,这般机会拱手送给了燕才人,怪可惜的……”
“机会?什么机会?”金杯不乐意地瞟了银鸭一眼,“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只要娘娘不愿,天好的机会也与咱们无关!”
银鸭抬眸暗暗看了眼皇后娘娘,抿着唇角不知如何开口。
不愿看到她们继续吵下去,司徒皇后道:“银鸭说的自有道理,只是,这个机会,燕才人或许比我更适合……近日陛下对这位才人颇是青睐,想必这便是他心里真正想要的人。相较于本宫与君主,他们二人今夜的天作之合,对彼此来说,都不会有事后遗憾……”
听着,金杯呵呵的眼神高高地扫过银鸭,交叉着臂膀说:“还是娘娘自己想得开,不像某些人……”
银鸭:“!!!”
不管他二人,司徒皇后看了眼金玉苑,便动身离开了。
“都怪你,把娘娘都气走了!”银鸭意识过来,数落了金杯一句之后,急忙追随皇后而去。
金玉苑前,季青云与阿诚汇合,得知石蹇和平王已经在里面了,这才彻底安心。
他驻足于门前,偶然想起皇后的提醒,便直接同阿诚出了宫。
呈祥殿两扇大门紧闭,院子里,平王正要冲上台阶破门而入,随即被石蹇拦下,语调平静道:“燕才人在里面……”
一肚子的不安忽然戛然而止,卫小疆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再看看石蹇,不知道干什么好。
真怕他冲上去,石蹇遂勾着他的肩往院子里走了走。
“所以你的意思是?”卫小疆糊涂了。
石蹇勾了勾嘴角,眼中一抹坏笑,“倘若你这会儿进去了,看到了你这个年纪不该看到的东西,可别怪我这会儿没拦住你啊!”
“去你的!”卫小疆忙推了一把石蹇,鄙夷道:“我这个年纪如何不能看了?”
石蹇呆呆地看着他,殿下该不会想偷窥吧?“……”
被他盯得怪异,卫小疆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胡话……正忙着为自己解释,石蹇又勾着自己的肩埋头说:“我看啊陛下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看他们二人之间恩恩怨怨误会天大,说不定,过了今晚便能冰释前嫌了呢?毕竟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寝殿之中!龙榻之上!
白饵本就崩溃到极致,还出于本能地猛打了两个哈欠!
就这般一不留神,被漠沧无痕狠狠地反置于身下,这粗暴的手法,痛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恍恍惚惚中意料到大事不妙,她骇然睁眼,盯住了一身精致的肌肉宛如刀刻的漠沧无痕,心中只想骂街:
杀千刀的廑王,这回你把我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