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放弃他许给她的最后一个承诺。
“好,”终于,他如她所愿开了口,声音满是冰冷,“朕便答应了燕才人的请命!”
下一瞬,白茫茫的目光迅疾从她身上移向黄金甲卫,没有一丝迟疑,“将这罪婢交至浣衣司,免俸服役,终生不得踏出浣衣司半步!漠沧世子,从即日起,禁足寅月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宫半步!”
当那长长的军队散去,寅月宫的喧嚣终于殆尽。
而有关质子狎婢的流言却从未断绝。
西宫,清河宫,闲云殿。
鸾镜眼风在窗外扫了扫,蓦然问:“青妹一案,你可拿下了?”
“那是自然!”说起这事,一股成就感便在她心中油然而生,“这事还得对亏了这些天你的眼睛在盛妃身上盯得紧,要不然,我们也没机会掌握主动权和她谈交易!”
“那也得益于太皇太后下了一步好棋不是?”鸾镜波澜不惊地从轩窗下走过来,取了新茶泡,“既知那婢子身份怪也,没有即刻处置,而是将这只幼虎养在身旁,等机会到了再顺手推出去!”
“太皇太后这是放长线钓大鱼,那婢子既于她无害,目标定然在天盛宫。若情毒之计挫败,便借机将那婢子送到漠沧无痕面前,届时根本不需等到婢子出手,所有的计划到了天盛宫必将无疾而终中!而我们,只不过是提前把这鱼圈在了自己的渔网之中。”
白饵淡淡说着,手肘撑在桌子上,望着那正烧着的热水,眉心微皱,悄然陷入了沉思。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处置青妹?”
“不急,”白饵端起茶盏,放到鼻尖嗅了嗅,眸色微微亮,“此时此刻,该急的是蓂荚殿的人。”
“那你总得提前想好应付的对策不是?”鸾镜提醒道,“漠沧无痕和黎桑韫两双眼睛盯着呢。”
白饵放下茶盏,交叉着十指撑着下巴想了想,鱼儿虽入网下,但还没有真正上钩不是?
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能让盛妃不惜动摇立场?
再说回青妹入宫的动机,从今日风华殿的状况来看,她对漠沧无痕似乎并无杀心……不是太皇太后,也不是漠沧无痕,那还有什么?
水烧开了。
“听说你今日在寅月宫救了一罪婢?”
鸾镜忙着打水,见耳边没有回响,不禁偏头看了她一眼。
“对!”迟来的答案。
“为什么?”鸾镜柳眉一竖,不曾想传言是真,忙止住手里所有的动作,肃声道:“你只是个才人!身份甚微,还冒着风险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如果我是只是为了试一试漠沧无痕目前对我的偏爱程度,你信吗?”白饵并未告诉鸾镜,除了今早那个嘉奖外,漠沧无痕昨夜已经许过自己一个诺言,因为忘了……
此刻的鸾镜竟然是一张将信将疑的脸……
好吧,她转脸就说了一句,“你疯了。”
白饵且作微微一笑,自己取了长勺不徐不疾往茶盏里冲水,余光里是一张质问的脸。“这世上的事向来都是,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寻,更何况是在这步步危机的深宫之中?道理很简单的,想想今日的盛妃。”
鸾镜目光微微跳着。
“燕温婉初入宫中便无枝可依可谓是拿了一手的烂牌。要想斗过人才济济且早有势力的东宫,就必须拥有一手可用的人脉。而这深宫之中,危机与机遇永远同在,既有步步的危机,便有遍地的机遇。是选择避开危机保全自身,还是大胆地从一百种试错的可能中偶得一个机遇?”白饵朱唇轻抿,将手中香气腾腾的茶盏推至鸾镜的面前。
隔了一下午没得漠沧无痕传召,晚时,白饵忽然被漠沧无痕传召至风华殿。
莫不是寅月宫中那番所谓的偏爱测试坏了事?
她反省了一下午。
漠沧无痕这个坏蛋的心思还真不好说,这不,换了件显脖子的衣服,也好给他提提醒,回忆回忆。
风华殿中,他埋头批阅奏折。
她请了半天的礼,被他偶然抬头才注意到,“嗯嗯,免礼吧。”
那冷淡的声音一放,他亦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仿佛在说,“嗯,已阅。”
她忙起手理了理发髻,眼神竟不知往哪看了。
她干站了半天,他才开口。“时隔这么多时日,那日在方亭与朕相遇的婢子,你也该找到了吧?”
“……”算你狠!
她说一不小心忘了可以吗?
不慌不忙,挤出一笑,“当然。陛下吩咐的,妾身自然不敢怠慢。”
漠沧无痕点点头,“早些带过来让朕瞧瞧吧!”
她欠了欠身,应声说是。
冷淡的声音又传来。
“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
她又挤出了微笑,又欠了身拜退,小丑……
“对了,回去记得用帕子沾了热水敷一敷。”男人连头都不带抬一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