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廑王府的实力远远要比他想象得还强……
翌日,千机囚。
千机贼,身形矮小纸瘦,年纪约莫四十,面色枯黄,眼睛只闭不睁,老人的脑袋,孩童的身形,这般特殊的体征,一旦跳跃起来,倒是如虎添翼。
将离仰头望了望千机囚的顶端,想象着当时千机贼脱了桎梏后便是蛰伏在了这里以蒙骗了所有人的眼睛,更难想象的是,这猾头一蛰伏便是好几个时辰!
“好一招金蝉脱壳!蒙天过海!”他充满杀机的眼神猛地逼向那猾头,莫不说撬开他的嘴,就算是眼也不开一下。
云华负手绕着那千机踱步一圈,啧啧道:“从来只听说过凭本事逃命,凭本事杀人,凭本事闹乌龙还是头一回见。呵,宫中的钦差到的第一个晚上,便给我们送上了这么大的一个下马威!千机啊千机,你就那般笃定,不会败在我们手下?”
千机贼浑然不为所动,五官就像被粘在了一张模具上一样,没有半点鲜活的气息。
将离登时大胆地凑到千机耳边,目光阴鸷,私语低沉:“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在等什么?”
意外的是,那双死一般的眼睛忽然一睁一闭,“时辰尚早,急什么。”
受不了这样的威胁,一招锁喉扣猛地逼向他,“你到底在等什么!”
一条条密集的青筋被迫暴起,千机平举的面目上各种痉挛,即便如此,那被活生生掐细的声音仍旧有恃无恐,“即便现在,杀了我,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妨再耐心等等,等时辰到了,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你——”
接近午正,一匹快马忽然从聚龙城奔驰而出。
满城的百姓避避让让,纷纷议论,谁家的官位,好大的威风!
此时此刻,偌大的秦淮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卫国公府前,门庭若市。
亨利园中,从大早上便开始在摆的筵席,这会儿随着宾客的泉涌,飞觥献斝,投壶射箭,场面**如炽。
今日适逢皇尚坊开坊的第三十个年头,三个月前卫国公府筹备盛宴的消息一经传出,黎桑各界大腕小腕送到卫国公府的贺礼如流水不绝,今日一开宴,则纷纷登门造访,弹冠相庆。
皇尚坊本不叫皇尚坊,原为阖尚坊,起家于盐业,曾一度垄断整个秦淮市场,子传父业,到了吕不为这一代,秦淮日益繁盛,各种竞争对手如雨后春笋,阖尚坊因死守旧制,逐渐没落。
吕不为少年豪气冲天背上了复兴使命,奈何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九死一生之际,由卫国公卫峥嵘一手经营得顺风顺水的造船坊抛出了橄榄枝,如此这般,阖尚坊,九转丹成,一朝起死回生。
自此,两家合并一家,曾三度改名,才有了今天的皇尚坊。
皇尚坊越做越强,逐渐成了整个秦淮数一数二的综合性作坊,米行、油行、茶行、瓷器等等跨度广泛,在商界日益扶摇直上。
因此,这些年秦淮首富榜,亦或是黎桑首富榜,光皇尚坊便占了不少的名额。
此时,金楼上,正值碧玉年华的鲍蓓儿手执扑萤小扇,端庄典雅地扶栏而下,两只媚眼在人群里观望了半天,可算是照着了她的男人!
宴席之首,鲍蓓儿猛地扑倒了卫峥嵘的身上勾住了他的脖子,撒娇道:“国公老爷!这席都快开了,也不上楼来唤蓓儿!人家差点就睡过头了呢!”
说着便在他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
一桌子的同行见了,纷纷起哄,嘲笑卫国公宝刀未老。
卫峥嵘摸了摸被小妾香了一口的腮帮子,对周围的人说:“财运!财运!只此一口,便是黄金万两!你们那些小门小户累死累活半辈子之所以活不起来,就是差了这口财运!”
几个人听着极为赞同,纷纷眯眼玩须呵呵呵地笑了。
然而,这一切,皆被刚刚到其他座敬完酒回来的国公夫人扈三娘子看在眼里。
刚好永.康侯的迅芳夫人找过来拉家常,她忙偏了头重新挤出了微笑应付着。
卫峥嵘狎昵完了小妾,满脸喜色地拢着她坐下,抓了一把蜜果便往嘴里塞,这时,吕不为那厮忽然从外面跑过来附耳说了什么,怒目忽地圆睁,冷嗤道:“好一个诸葛秀秀!本国公这般三催四请,她到摆起谱来了!”
吕不为又扇了几句风,彻底把卫峥嵘心里那把火给点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国公府门前传报,宫中的奉礼来了,卫峥嵘忙站起来掸掉新袍上的瓜果碎屑,“快!大开中门!奏乐恭迎!”
这会儿,众宾纷纷停杯歇箸,随卫国公出府跪迎。
前头在宣,后头便有人在小声议论,“那可是太皇太后亲笔书写的墨宝!”
“还有还有,君主赐的金字!试问这天下,哪家干营生的有这样的殊荣?”
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又是纷纷朝拜,谢恩。
与此同时,千机囚中。
将离彻底没了耐心,怒叱一声,“将噬骨水抬进来!”
“等等!”云华盯着千机贼,“他好像要说什么!”
只见,千机贼蓦然抬起头,目光不知在看何处,口中念着:“昌明坊,”
“你说什么?什么昌明坊。”
“天空上,开出了,万紫,千红……”
卫国公府里忽然高传,“午正,食。上佳肴嘞!”
伴随着报时的一声长宣,传菜的婢子泉流般涌进了园子里。
卫峥嵘正要举杯与众人庆,只听得天地忽然一震,远处随之传来一声爆响!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