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桎梏,他并未打算挣脱。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
燕乘烁不带一丝犹豫道。
目光赫赫,盯向鳌九之时,话锋又作转折。
“眼下漠沧风人大肆发起兵乱!燕州刺史已亡,踞慵城无主,整个燕州已濒临沦陷!除此之外,其他地方尚不明确!还请鳌大人即刻快马加鞭将此事呈报朝廷,再与附近几座都城长官连成一线,即刻发兵前往燕州支援!”
听到这样的声音,鳌九一单一双的眼皮就像吊了两块秤砣一样,愣愣地垂视了燕乘烁一会儿。
好一副兵临城下的惊错。
又与旁边几个士兵相觑了几眼,嘴边蓦地扯出了几个大笑,八字胡一颤一颤的。
盯着这一幕,燕乘烁目光顿时怔了又怔。
鳌九负着手勾了勾背,目光聚焦着燕乘烁,不由得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道:“燕乘烁啊燕乘烁,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哈哈哈!”一个士兵抱守着兵器,脸上写满了讽刺,“大人!他是想活命想疯了!”
被眼前这一幕一惊,燕乘烁眼底的恼怒一闪,方才一股压在他胸口的闷热,一下子驱散开了。
筋骨蓦地一挣,挺起腰身怒目道:“鳌九!事关数万百姓生死!事关国之安邦!我岂是同你儿戏!”
“住口!”
那一抹轻笑一收,换了威严之色,鳌九哼哼道。
“都定关距燕州不算太远,燕州若有变故,本官岂能不知!”
“那是因为燕州刺史被杀,燕州已遭风人封城!”
“口出狂言!劫持才人你罪名不小,散布谣言你罪加一等!”
“你若不信,即刻派人前往燕州一探究竟便知!”
“信与不信本官自有定夺!无需你这罪犯在本官面前吹鼻子瞪眼!我告诉你燕承信!莫说是燕州兵乱,即便是都定关外的三里屯起了大火,本官手里的兵也不会动一下!各州各界的管辖乃是朝廷规定!朝廷若无明旨,私自僭越是掉脑袋的大罪!地方出了事那便是地方的失责!渎职!本官只保证脚下这片土地的安定!”
听罢此言,燕乘烁眸中早已遍布寒光。
睹他无话可接,鳌九冷嗤一声,当即下令:“来啊!即刻将这罪犯绑了,速速押回京都!”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饵,将马车下的内容悉数听在耳中,蓦然睁眼,精神勉强能撑一会儿。
看着他定在那里目光轻轻跳着,眼中似有筹谋。
“等等!”
眼神一转,她漠然看向鳌九,慢慢地说:“他虽有罪,但也是我的亲兄长,我与他兄妹一场,启程之前,有几句话需要与他交代一二。”
鳌九脸上笑意连连:“行,行,行,您说,您说!”
白饵先让鳌九去牵一匹快马来,以报方才路人相赠马车的恩情,随后便朝燕乘烁招招手,示意他到车中来。
燕乘烁眉梢微动,目中透着一丝迟疑,两旁士兵松了绑,便登上了马车。
那车门一掩,二人四目相对,白饵已换了急促的神色,道。
“此地距秦淮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一天两夜,远水,解不了近渴。往南走,有一批凯旋军驻扎在珑川,只需策马一夜便能将信送到。求人,不如求己!”
燕乘烁眸中满是坚毅,“正合我意!”
白饵点点头,目光确定:“朝廷的信,由我亲自去送!燕州的百姓,能不能得救,就看你这一程,能逃多远了!”
燕乘烁神色一默,转身推门而出。
马车上,见那快马已牵至城门下,遂当空振臂,跃马而去!
耳听得那一声长啸,白饵坐在车中,蓦然心安。
紧接着夺门而出,看向忙着呼兵的鳌九,撑住最后一丝气力道:“鳌大人!你可知他是何人?”
鳌九眼神两处交接不定,无奈只能先忙着上前回话:“有兄长如此,实乃家门不幸!小官,深表同情!”
不遑听他溜须拍马,白饵只道:“他乃出自——凯旋军!”
猛听得凯旋军三字,鳌九目中愕地一跳,燕乘烁?凯旋军?
惶然看向登时被重重掩上的车门,心中顿时漏跳了一拍……
两天一夜之后,秦淮地界。
拥着军队的马车在一片林荫下暂停休憩。
白饵起手撩了撩窗,眼神在目所能及的地方巡了一遍,明明感觉如影随形,为何却始终不见那人。
思来想去无果,遂随后招手唤来一个士兵,淡淡问。
“不知朝廷所派钦差是何人?”
士兵回答:“回燕才人的话,我们的钦差大人,乃是守拙大人。”
“守,拙。”
那名字蓦然在她心中落下,顿教她一片起伏不定,眼神忍不住在外面望了又望。
“为何一路未见你们大人横刀立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