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君主轻呵一声罢,再次被问。
“萧阂擅自放箭,听的是何人的命令!”
“罪将,王漭。”
干脆。
“错!万箭齐发之时你在聚龙城城门下职守!”
揭破。
他猛然回头,眼中满是震怒
“王漭!你这是欺君!”
“王漭一早便在萧阂那作了安排。”盯着地面,他眼神不闪一下。
“安排?什么安排!”他面色满是痉挛,恨得咬牙切齿“刺杀宫妃?刺杀西门吞雪?”
顿了一下,语气更烈“还是朕?”
他却只字未吐,中
“你这么着急杀了萧阂,是怕他会招供,对吗?”
他始终冷唇紧闭。
他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咫尺,君臣之间,早已隔着千沟万壑!
无痕双目幽闭,不再相对。
“连你也要背叛朕吗?”
王漭目光霎时一跳,满眼的澎湃,在面前那双眼睛睁开之时,又归于死寂……
他没有再视他一眼,而是转身离去。
两年前,他运筹帷幄之中,他决胜疆场之上,仅凭着世间这份少有的默契与忠心,狼人自断旌旗,天下战乱提前结束。
“两年前,你营下十八名士兵,因未得命令,擅自行动,闯入敌方阵营。这件事虽未造成影响,事后,那十八名士兵,被你当众斩杀!为的,是什么?”
王漭蓦然抬眸,“军规”二字,写在他的额头上,像一枚勋章。
“王漭,你骗不过朕的。”
……
风华殿。
“陛下,如今王漭将军入了狱,聚龙城便没了主心骨,这个局势,恐怕不妙!”
玉阶下,云华同守拙一道躬身请示着,稍微抬眼,见君主垂头倚靠在龙座上,一副并不在听的样子,“呃……”
干巴巴地抱了半天的拳,呃了两下,最后硬着头皮说下去,“还有,平王殿下此时也不在宫中,众黄金甲卫,也是群龙无首……西门吞雪仍在追捕之中,值此‘鼐公祀’将近之际,倘若那贼子一朝反扑,聚龙城恐怕岌岌可危啊!”
云华说完,眼神又偷偷在上面一番察言观色,却是无果……
他偏偏脑袋,想着与守拙交头接耳两句,这时,忽然见他站了出去,腰身站得笔直,拱手道“陛下,平王殿下临走前,与守拙约定好,宫中暂由守拙代守,故而,皇城治安,陛下尽管放心!”
这般声音,犹如一支火把,幽地将无痕心中的一半阴霾拂去,无痕目光抬起,点点头“如此甚好。”
复问“依你二人之见,眼下,谁能胜任聚龙城城门职守一职?”
云华率先道“陛下,夜宴之变时,聚龙城外宇文家临危不惧!勇挑护城大梁!云华觉得,宇文家可担此大任!”
说罢,他不禁与守拙对了对眼,十分确信。
宇文家三父子……的确是不错人选。
无痕沉吟了片刻,马上便否定了心中所想。
一想到户部尚书庞盛,那是何等的忠心啊……
谁曾想……
事到如今,他已不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自己。
一筹莫展之时,他看向将离,眼中满是期盼“守拙觉得的如何?”
将离道“回禀陛下,守拙在城外逮捕廑王之时,关键时刻,宇文家二子,宇文雍,在不知实情的状况下,能有自己的判断,替守拙摆脱廑王府兵的纠缠。守拙以为,有的时候,一个坚定的立场,远胜于实力与身份。”
将离的话很快便帮他确定了自己心中的判断……
这两年来,多少人抱着中立的态度,在朝廷两边倒,独独宇文家,从两年前开始,便坚定着一颗初心。
宇文老将军在他心中一直被视为朝廷的一根顶梁柱,每每朝中政见不合,总有老将军出面,替自己维护局面……
他想,“鼐公祀”在即,秦淮,太需要他了!
心中落下决定后,他不禁偏头问“宇文老将军近来如何?”
温公公站出来回话“陛下,老将军卧病在床快有两个月了……”
听此,无痕不禁再次陷入沉思,这个时候,他唯有依靠宇文老将军了……
“拟旨。”
石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陛下……这是要?”
“擢,原正四品督司--宇文厚德,从一品督统,宇文家众将,职升三阶,次日起,全权负责聚龙城内外治安!”
……
一匹快马,淌过无边夜色,一路冲出了聚龙城。
与此同时。
宇文老将军,病情告危的消息,陆续在宇文家支脉敲响警钟。
一场秋风扫起,深沉的夜色里,已勾起了些许寒意。
月光,孤零零地照在早已空巷的府门前,随眼望去,像是结了一层霜。
檐下的灯笼,被吹得浮来浮去,霜打了似地,不怎么亮了。
此时,宇文府院子前后,已是人满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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