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饵盯了眼那些食物,蓦然想起了白天的一幕。
见此,小茌率先拿起一只馒头,撕了两半,大口塞到嘴里……
不忍看她为了向自己证明什么,而艰难下咽,白饵随手拾起一只馒头,一点点往嘴里塞着。
小茌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是感恩地说起:“上次若非得娘娘在君主面前冒死相救,小茌恐怕已经没命了,也……”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白饵视了她一眼,问。
小茌说:“小茌得知娘娘落难,特来援手。浣衣司就在冷宫附近,小茌暗中观察了几天这边的动向后,方才寻了时机,便悄悄潜入此处。”
“你被终身禁足在浣衣司,已是自身难保,何必冒这个险呢。”嚼了几口馒头,有些噎,刚想倒点水……
小茌忙拾起茶盏,灌满一杯盏,呈到恩人手中,“娘娘当时还只是新晋的燕才人,在宫中地位尚不稳固,却愿意为一个罪婢冒死求情,比起娘娘这份恩情,小茌做的,远远不够。”
“本宫当时救你,是不想看你就那样沦为漠沧无痕手段下的工具,白白替漠沧世子送死。”忙着撮一口水,她简单说了一句,没意识到自己口中的不避讳。
因为她忽然想到,当时的自己巴不得漠沧世子认罪,好教漠沧无痕事与愿违,让朝野内外关于漠沧世子狎婢的流言遍布,让世人看清漠沧无痕丑恶的嘴脸。
谁曾想,最后竟被主动出去顶罪的婢子坏了事。
小茌低着头,沉默了一下,紧着两只手心,“原来,娘娘都知道……”
“本宫当然知道!当时若不是你突然抢着认罪,漠沧世子岂能……”她动作略大地搁下杯盏,话到一半的时候,意识顿了顿,似乎现在议论起这些,也没多大意义了。
可是这般细小的动作,却被她窥在眼里,胆颤在心底……
白饵那边自己想了一下,又拾起了杯盏,作饮。
小茌一旁道破:“那日之事,本就是世子的计划之中,其实,小茌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意外将娘娘您牵连进来……”
等等。
白饵目光一定,蓦然将眼神移向看小茌,搁下杯盏,问清:“计划?什么计划?”
小茌抬头,眼神躲闪了一下,才沉声说出:“这个计划,是世子一早便计划好的。借着太皇太后的寿宴,以醉酒为由,意外宠幸贴身伺候的女婢,世子料定君主会问罪,这个时候小茌便主动出去顶罪,由此保全世子。世子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便是借万寿宫寿宴这阵东风,在宫内宫外引起流言。”
闻言,震惊。
白饵连忙质问:“所以!漠沧世子平日酗酒、不学无术等等恶行都是故意做给外面看的!?”
平日里,她奉命前往寅月宫教授世子习文,作为世子的半个老师,每每接触,这位世子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城府颇深!
数月相处,她对他早已疑窦重重,只是迟迟找不到世子的破绽。
而今,听她一语中的,前前后后,竟连上了!
小茌点点头,眉心皱着:“世子身为黎桑质子,一举一动皆关系到漠沧和黎桑两国。只要他做的不对,黎桑的百姓对漠沧的敌对便会越多,同时,有关黎桑君主‘亲漠沧而远黎桑’的骂声便会日渐激烈。等时机一到,两国战事,必将被挑起!总之,从一开始,世子便是两国战火冲突的导火索……”
耳边轰地一下,白饵眼皮忽然跳得厉害,漠沧想要卷土重来!?
两年前的那场祸事,要复演了吗。
她心中漏跳一拍!
三个月前,数州板荡,漠沧已率先发起兵变。
数日前,战乱平定!敌方统领--李执尚关押在亡奴囹圄!
如果这一切都像小茌说的一样,那么,中间是否漏了什么?
三月前,世子一改昔日恶性,专心向学,可漠沧的兵乱却在那个时候此起彼伏!
这数月以来,寅月宫更是从未出任何差错!
白饵眉头蹙着,很快理清思路。
那根,到最后都没能燃起来的导火索,究竟是什么?
她愕地一下抬起头,陡然想到鼐公祀……
……
偌大的秦淮上空,一片风卷残云,城阙上,旗帜招摇着,在一片车水马龙之中,刮得呼呼作响。
天盛宫,风华殿,急报。
“启禀陛下!聚龙城城门口,以十名妇孺高楼轻生为由,百姓揭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