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盼儿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而后拿出刚刚收到的燕京的消息,递给叶青说道“这是刘克师在回到燕京后带回来的消息,您看看吧,看完了您可别着急回燕京就好。”
叶青有些好奇,显然有些不理解,眼前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如此笃定,自己看完这封信就会回燕京。
带着一丝的疑惑,翻开这封赵盼儿可以打开查看的书信,里面的内容虽然谈不上有多么的严重,但……好像还真是一直以来,燕京所忽视的一些事情。
“庆元六年四月、谢深甫、韩彦嘉就已经秘密抵达燕京,庆元七年五月,谢深甫、韩彦嘉就开始在圣上赵扩面前弹劾燕王府拥兵自重。”
书信并不是很长,谢深甫、韩彦嘉到达燕京的消息他知情,是他没有想到刘克师不知情,至于谢深甫、韩彦嘉弹劾自己的燕王府……。
“这是因为耶律月的关系吧?”叶青笑着问道。
赵盼儿还是比较诧异叶青看完书信后的从容,心里不由得佩服着,看来人家能够坐上燕王的位置,不单单是靠那常人难以企及的赫赫战功,既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恐怕就没有多人能够企及吧?
赵盼儿不答反问道“我听刘大人说,当年您在临安时,跟谢深甫之间可是有不少恩恩怨怨?人家现在已经跑到您的地盘上弹劾您了,您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
“不担心。”叶青摇着头笑道,随即把手里的信递给了赵盼儿,而后微微长叹一口气,在赵盼儿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有些人就是如此的有恃无恐啊,谢深甫很清楚,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私底下,我都不愿意给他为敌,或者是能把他怎样,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不过其目的,终究是逃脱不了一个名字罢了。”
“名字?”赵盼儿蹙眉道。
“读书人为何要为官?”刚刚回到辽阳的叶青,并不显得疲惫,倒是显得十分健谈。
“读书人为何要为官?”赵盼儿像是一下子还被问住了,露出思索的神情喃喃念叨了几遍后,这才半信不疑的说道“读书人之所以考取功名为官……您是说为了功名?”
“要不然呢?”叶青笑着反问道。
“既然是为了功名,那又何苦跟你过意不去?想要功名,大可以自己去挣功名不是吗?为官清廉自然可以得百姓之爱戴,为官若是……那也自然是名利双收。可若是谢深甫是为了功名,那么他不知道跟你过意不去的后果吗?”赵盼儿蹙眉,风尘之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为了财为了色为了功为了名,不管是那种人她都见过,特别是读书人的功名,她认为她最是清楚不过。
正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乃是宋廷大家张载之明言,如今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读书人为官之道的座右铭,成为了他们之所以为官的终极目标。
所以即便是赵盼儿明白这些,但还是不太明白,既然读书人为官,既然是为了天地、生民、往圣、万世,那就更不应该与叶青为敌对抗才是,应该众志成城不是吗?
“宋廷如今谁最有影响力?谁最位高权重、只手遮天?”叶青笑着问道。
赵盼儿再次露出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叶青,叶青抬起手作势再打其白皙额头的瞬间,赵盼儿急忙后仰身子,而后调皮的笑了下道“您不会是想要让我夸您吧?”
“当然不是。”叶青说道“既然你知道宋廷朝堂之上有这么一个人,那么这些读书人为了在天下人面前扬名,或者是在后世史书上留名,那么是不是应该在朝堂之上做出一幅不畏权贵的姿态来?如此一来,是不是就有了一条名利双收的捷径?”
“捷径?”赵盼儿蹙眉看着叶青,沉思着道“你是说……只要骂你跟你对着干,就能够扬名立万?就能够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造福社稷、造福百姓太累,且道路曲折漫长,在朝堂之上更是会遭到种种阻挠与反抗,各种利益的交织之下,想要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为官,是何其的艰难?功名二字念起来简单,但想要踏踏实实的把功名二字放进自己的兜里,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现在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愿意踏实下来真的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而谋福祉?”赵盼儿显然还是难以理解,谢深甫这类的官员,之所以跟叶青作对,是为了扬名立万,是为了名声才如此。
而就在叶青跟赵盼儿继续在进行这个话题,先是回到自己庭院,而后再次来到厅内的李师儿,则是解开了赵盼儿的疑惑。
不过,对于谢深甫如此故意碰瓷叶青一事儿,李师儿同样感到困惑,难道谢深甫真的不怕死?还是说,是因为叶青有什么把柄在其手,才使得谢深甫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与叶青作对。
赵盼儿经过李师儿的解释,还是有些紧皱眉头,努力消化着刚刚的话语,再次出声问道“你是说……谢深甫这类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不怕死?”
“他们不是不怕死,但为什么敢于挑衅燕王,我想无非就是因为这是一条成名、获取功名的捷径罢了。当年在金国的朝堂之上也不乏这种人,让他们去治理一方,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即便是他们本身能够做到清廉、公正,可他们却是约束不了自己的属下,要么便是刚一到任便与属下结下了矛盾、恩怨。要么便是过于迂腐、执拗,从而使得自己在任上时,不单是没能够与自己的同僚相处愉快,同时也没有在为官之时造福一方,反倒是最后,把老百姓折腾的筋疲力尽、苦不堪言。所以也就证明,其治理一方、造福一方的能力与其高谈阔论、纸上谈兵的能力完全是两回事儿。”
李师儿继续侃侃而谈道“但这种人,本身却是没有一点毛病,在任时碌碌无为,不再任时,或者是为清闲差遣时,却总是觉得自己的才华无法得以施展。而在碰了一鼻子灰、在为官一任失败后,非但不会从自身寻找原因,反而是怪时事、以及他人。总之,所有的错都是人家的错,他不会有什么错。所以我想,谢深甫应该便是这种人,有着一些因为读书人的孤傲,但却没有其所读诸多书籍的能力。如此一来,这种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而且还让他们找到了一条在朝堂之上扬名立万的捷径,那就是谁的权利大就骂谁,反正在他们看来,这个权利大的人,绝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更何况他们本身从没有犯过错……。”
“那若是没有权利大者呢,朝堂之上,岂不就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赵盼儿不解问道,民间的事情或许她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但若是是真正的官场之道的一些行径上,赵盼儿显然还差些火候。
“很简单,若是朝堂之上没有那个权利最大者,那么便骂自己的上司,或者是……直接骂皇上就是了。总之,不畏权贵、为国为民是他们挂在嘴上的标榜,没有那个为国为民的能力,但有一张为国为民的嘴,其他人还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李师儿不知何时,竟然也学会了叶青那无奈耸肩的动作,这让赵盼儿当下,瞬间放弃了继续思索谢深甫这类人存在的原因,反而是目光在叶青跟李师儿之间来回游走着。
就是那种很突然的……很突然的意识到,李师儿跟叶青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瞬间引起了她内心更大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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